裴应声身上的气氛越发冷冽,连周边的空气也渲染着生人勿进的氛围。边上的肖凌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又往角落里站了站。
屏幕里的青年终于忍不住折磨,一口咬在给他扎针的人手上。
那人吃痛,一把甩开江安遇的嘴,扯着他的头发狠狠磕在被禁锢的铁床板上,床上的青年跟着那一声沉响,疼地喊了出来。
裴应声跟着心口一沉,下意识伸出双手,想摸一摸青年被磕疼的脑袋。
“谁让你这么弄他,死了怎么办,别让他喊了!”
“妈的,这孙子咬我!”
“没磕到他额头,伤口在后脑勺,我回头给他上点药,没人看的见!”
江安遇的声音随着那一管镇静剂的缓缓推进,终于安静下来,他眨眨眼,眼泪从左眼划过鼻梁,又落在右眼里。
疼。
说不来话。
裴应声终于不敢谈什么畅快,心口地疼意来的猛烈,慢慢从心头延展开来,最后连指尖,也是麻木的疼。
男人的眼底慢慢浮上血红,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屏幕上疼的不敢阖眼的江安遇,指着边上的肖凌,一字一句道:“把这几个人,都给我,叫过来。”
“一个,都不准少。”
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那会裴应声愤怒江安遇跑了,直到现在他才弄清楚当时的感觉。他哪里是愤怒阿遇跑了,他只是无法忍受江安遇和其他男人待在一起。
只要阿遇平安,哪怕他再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成。
屏幕里的那双眼睛实在是漂亮,哪怕哭起来,也漂亮,它微微耷拉着,直勾勾地看着屏幕外的裴应声,然后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裴应声一向喜欢他眼睛喜欢的要紧,现在却连看也不敢看。
那目光像是一把冰刃,每一刀都把他刮的片甲不留,连带着背在身后的手也抑制不住地颤抖。强烈的杀意叫嚣着,他只想把这些人弄得半死不活。
江安遇在这里,几乎每时每刻都遭受着折磨。
心理上的,精神上的。
那些人喊他‘104’,不给他吃饱饭,甚至隔三差五地就要把他拖进那间禁闭室。
“还纹身了?”
“一个音符,一个s,这是s吧,谁纹的,这么丑!”
s。
是他的名字,原来这是他的纹身。
你看,江安遇多爱他。可这也偏偏是裴应声想不通的地方,阿遇这样爱他,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
明明那天,他已经给江安遇道歉了,也任着他咬,任着他发脾气,为什么他还要走。
越是想不通,裴应声越是困惑,越是困惑,越是看不透自己亲手养大的小朋友。
“应该是纹身以后没处理好,伤口发炎了,亏得你还是个医生!”
“你净放屁,咱可是连医师资格证都没有,算哪门子的医生?”
纹身发炎了?
裴应声怔怔想着,那天晚上阿遇一个劲儿地想掰开他的手,听着他的混账话,得有多疼啊。
他该听他解释的。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阿遇为什么不解释呢。
裴应声甚至不可遏制地把那晚的江安遇换成自己,一时间竟然疼地忘了怎么呼吸。
“他怎么会对我无话可说?”
裴应声想起这个词,一时间只觉得心空荡荡的,“无话可说,对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