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董,您如果不舒服的话,关于开拓新能源的业务以及事业部的情况,我也可以改天给您汇报。”对面坐着的人揣度着裴应声的脸色,试探问道。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在裴应声上任之前,苏业身为总裁的贴身特助,已经做好了被人下马威的准备。然而裴应声甚至没有给他多余的眼色,一心扑在公司事业上,开会,看报表,看公司的财务和项目状况。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解决了许多老爷子的心腹大患。其手段雷厉风行,饶是苏业见惯商战的手段,却不得不服裴应声的果敢和狠戾。
但这半个月,他从没见过裴应声休息,也从没见过他出过裴氏大楼。
之前现任裴董和那位小朋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爱恨情仇,苏业联想一二,也自然猜得出,裴应声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他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把自己圈禁起来,不去打扰那位并不想见他的人。
“裴董?”苏业问他,“您哪里不舒服?”
裴应声挥挥手。
苏业起身,微微欠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看见那位传说中的江安遇。目光在他身上多留恋了一秒的时间,忽然明白了裴应声刚才的不适来源于何处,也明白了为何裴应声宁愿变相地囚禁自己,也不愿去打扰这位小朋友。
漂亮又易碎。
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嘣’的一声,碎的四分五裂。
没人愿意这样的美丽消散。
苏业忍不住想到裴应声在商战里的狠辣,他那些手段,这位小朋友受不住的。
“学钢琴?”宋清沅听着这三个字,看着江安遇诚恳的神情,心尖忍不住的一疼。人常说‘云泥之别’,短短四个字,犹如天堂地狱。
他见过许多人,却从没见过像江安遇这样,乖巧地说自己是怎么从荆棘从里爬出来的,他乖巧的从不抱怨,也安静的让人心疼。
江安遇点头,不再同他说这件事,只是把手里的剧本递给他,“叔叔,帮帮,小遇。”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江安遇起身去卫生间那会儿,不远处的男人终于转身,眼底泛着难掩的红意,他看着江安遇离开的背影,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不能。
不能跟着他,江安遇会害怕,会讨厌。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裴应声才终于颤抖着起身,万分艰难地走到他刚才坐过的位置,指尖只差毫厘,便能摸到江安遇的位置。
“你来做什么!”赵一究看清他的脸,立刻警惕起来,甚至一把挪过江安遇的椅子,不叫他够着,“你还害得小遇不够惨吗!”
“我...”裴应声指尖落空,心口也跟着一疼,他不知道该怎样反驳本就存在的事实。
“你知不知道,他弹钢琴的时候看着我说‘一究帮帮我’的时候,我有多难过!”赵一究狠狠拍着胸口,看着裴应声,他恨不得撕碎眼前的男人,“他是秦墨最得意的师弟!是我们音乐系人人尊重的师兄!你也许见过他在台上神采奕奕的时候,可你见过他一次又一次试图从泥里爬出来又狠狠摔下去的模样吗?”
裴应声终于哑口无言。
“小遇也是人啊。”赵一究身上的气势终于弱了些。
“我知道你有钱有势,只要你想要,你可以找到比他更好更干净更漂亮的,”赵一究说:“你放过我们小遇,好不好?”
裴应声被赵一究说的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底泛红,哪里还是刚才那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呢。
“别吵...”裴应声几近恳求地看着赵一究,压低声音,“别吵,行吗,会让他听见的。”
他没有恶意,他无时无刻,不在克制着自己,不要靠近江安遇,也不要伤害江安遇。
他会藏好的。
“我,我想帮他,行吗”裴应声看着桌上的剧本,语无伦次地说,“我曾经,曾经是影帝,我演技很好,能帮...”
裴应声一向能言善辩,演技入木三分,此时却哽咽在喉口。他忽然语塞,熟悉的痛感袭来,短短一瞬间,他终于想起来这熟悉的感觉源于何处。
那时江安遇给他打电话说:‘小叔,我弹琴,你,生日,阿遇弹钢琴,给听,行吗?’
‘我弹钢琴,厉害,好听。小叔,阿遇,不骗你。’
乖巧的声音耳边响起,裴应声似是自嘲,低头苦笑。一时间只感觉头晕目眩,站不稳,他只好扶着桌子,掩下即将溢出的眼泪。
原来裴老爷子说的‘兰因絮果’是当真存在的。
可裴应声现在已经无暇顾忌这些,他只是想,只是想尽力的为阿遇...不,为江安遇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