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陆云停方才那声“免费奴仆”,更是气得她浑身发抖。
这么多人的目光,将他两口子架在高处,仿佛把他们当成了被戏耍的猴子,一脸看笑话的嘲讽。
那柳缈着实可恨,精心算计好,将棠鹊塞给他们,可不就是把他们当免费奴仆吗?
最可笑的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这个丫头,比宠亲女儿还宠的这个野丫头,她什么心血都倾注到她身上的棠鹊,就那样和她亲生母亲相认了,迫不及待管了别人叫娘。
太可笑了。
这太可笑了。
是不是对于棠鹊来说,他棠家人也只是伺候她的奴仆?
棠夫人眼下通红,有些是痛心,有些是愤怒,就那样定定瞧着她。
棠鹊形状陌生的眼睛让棠夫人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只恨自己曾经错付,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棠鹊心里怕极了:“娘……”
她嗫嚅着,想用往常的撒娇卖痴讨好长辈,可这次行不通了。
“你不要叫我娘。”棠夫人声音冷硬,一把将她的手从袖子上拂下去,扭过头,“老爷?”
“啪”的一声,少女手被打得垂落。
棠鹊身子一僵,被当众这样对待,她羞得恨不得钻进地底。
棠老爷比夫人想得更多,脸色也更凝重。
棠家的和和美美天伦之乐,在今日被打破,像是被撕下华丽的金纸,露出背后疮痍。
棠鹊是媚修的女儿,要多不光彩有多不光彩,除此之外,这个媚修还是个酿成大错的媚修——还不知道被她领头调换的那些孩子都是些谁家的。
想来不会是小门小户。
柳缈已死,悲欢楼已破,那些人报仇报不到悲欢楼头上,会拿谁开刀?
便是他们再喜欢棠鹊,一个欺骗了他们、把他们当笑话的媚修的女儿,值得他们包庇,拿命去保护吗?
棠鹊似乎品出了什么,拼命摇头,一脸灰败不堪。
可来不及了。
棠老爷脸色沉了半天,振声宣布。
“今日起,棠鹊不再是我棠家的女儿。她不应该再叫棠鹊。”
“我棠家与她再无干系!”
……
晴天霹雳。
棠鹊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半步,跌倒在地。
她懵到双目失神,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早就哭不出来,眼睛又肿又痛,整个后脑勺都闷闷的痛。
她恍恍惚惚环视一圈,对过一双双的眼睛,有人不屑、有人鄙夷、有人冷漠,还有人——她最崇拜的棠折之,她偷偷吻过额头的棠折之,垂下了眼,用她最想模仿的那种冷眼旁观的态度,看完了她这一场戏。
全无异议。
棠鹊不停扭着头,一双双眸子的残影在她身边不住环绕,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喊叫不出来,只觉得一切都变成了漩涡,将她拖进了恶意的深渊。
这世界,对她如此恶劣。见不得她半分好。
少女大口喘息着,片刻后,突然瘫软在地上,像一只断翅的白鸽,软绵绵的,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