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们碍于文校长平日里的威望,暂时都还没有像这位教授一样立刻站起来发言而已。
文春秋自己也很清楚这个决定会招致多少人的反对和批评,因此,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那位教授的观点,而是转头看向了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的左向庭:“玄华,你怎么看?”
左向庭是出了名的保守古板,就算他一向尊重文校长,也没人想过他会在这点上和文春秋保持一致。
就连那位一向和左向庭不怎么对盘的教授也不禁对他报以热切的目光,希望这位能在关键时刻帮着他们一起劝说文校长,趁早打消那个什么招收女学生的念头。
实在是太荒谬了!
“你们知道,左向庭当时是怎么说的吗?”一个学生坐在座位上,旁边围了一圈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听着他复述当时的场景,就连乔镜也不知不觉听入迷了,“他就只说了一句话!立马叫那个教授哑口无言!”
“说了什么?快说!”
“就是,别卖关子了!”
“别急嘛,这不是正要讲到,”那学生咳嗽一声,“左教授说,他不太理解方教授为何反对,若是在意外界言论,那这些年来他们呼声最大的就是换了文校长;若是因为授课麻烦,难不成只是课堂上多了个女学生,方教授就无心上课了?那他确实无话可说。”
他说完,全班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妙哉!左先生不愧曾经为国际知名的大律师!”
“就是,这一番话说的,忒叫人无地自容了!”
还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然后呢?左向庭说完这番话之后,不会就没有下文了吧?”
“还能有什么下文?”那学生嗤笑道,“你告诉我,左向庭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其他人怎么反驳?是自认招了女学生就无心上课还是想把文校长给换掉?而且本来这种事情文校长其实没必要和教师们商量的,他完全可以直接自己决定,哪里还能闹出这等事情来。”
乔镜听着班上的学生都在嘻嘻哈哈地期盼着女同学的到来,没有一个对文校长的提议提出反对意见,心里也挺高兴的。
让女子也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无论是对于女性还是对于这个闭塞已久的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又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课堂上通知他们这节课不上了,理由是方教授身体抱恙。
但是大家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清楚这个“恙”恐怕是被左向庭给活生生气出来的。
但管他那么多呢,不用上课万万岁!
乔镜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提早回家,说不定今天还能多教胭脂认几个字呢。
但他背着包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方才来通知他们不上课的那位同学猛地上前一步,盯着他的脸问道:“你是乔镜?”
乔镜脚步一顿,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有什么事吗?”
“哦,不是我,”对方说,“是左向庭先生叫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文校长好像也在。”
乔镜攥紧了挎包的带子:“先生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你去就是了。”那学生道。
没办法,乔镜也只能再去了一趟左向庭的办公室。
其实前不久他就已经把左向庭交给他的那本书翻译好了,交过去的时候左向庭简单翻了翻,也没做什么评价,只是“唔”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乔镜可以走了。
当时乔镜观察了一番他的脸色,觉得自己的翻译就算有瑕疵,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再加上之后左向庭也那边也一直没什么消息,他便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
难道,是因为自己哪里翻译的有问题吗?
乔镜一边想着,一边来到左向庭紧闭的办公室门前,伸手敲了两下门:“先生,我……”
还不等他自报家门,里面就传来的左向庭的声音:
“进来。”
乔镜推开门,发现果然和那个学生说的那样,文校长也在屋内。
“校长好,先生好。”他朝两人微微鞠躬。
文春秋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神态拘谨的黑发青年,转头问左向庭:“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学生?”
左向庭“嗯”了一声,拿着乔镜写好的厚厚一沓译本,冲他招手道:“过来。有几个问题,我给你讲一下。”
乔镜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紧不慢喝着茶的文春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左向庭桌上放着的那份《东方京报》,突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让文校长突然提出招收女学生的那份报纸,不会就是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