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秋露出一脸高兴的神色,语气十分真挚,半点儿都听不出来其实他这次来找左向庭就是为了这件事:“哎呀,玄华,那太好了!我正愁没人帮忙唱白脸呢!”
幸好,左向庭不吃他这一套。
“……文校长,您也差不多得了。”
文春秋大笑起来,他背着手走到窗台前,望着窗外最后一片黄叶随风飘落,悠远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又是一年过去了啊。
放寒假的第一天,城内飘起了小雪。
吃晚饭的时候,乔景很兴奋地说道:“我在城内看到了征兵启事!只要满十六岁的都能去报名!”
乔镜夹菜的动作一顿。
坐在旁边胭脂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才十四,”最后,是景星阑出声打破了寂静,“专心上学,别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乔景很崇拜景星阑,但他还是皱起眉头反驳道:“这怎么能说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呢?而且谁说我十四的,我已经满十五了,等再过大半年,就十六了!”
“不行。”乔镜突然道。
“为什么啊?”乔景猛地站起来,不甘心地瞪着他,“我早就说过我想当将军的!”
乔镜:“你还小。而且,不行就是不行。”
乔景咬着下唇,饭也不吃了,猛地转身跑回了房间。
见状,原本吃得正香的胭脂也食不下咽起来。她强笑道:“就他这样还说当将军,别当在战场上当炮灰就不错了……先生你说对吧?”
乔镜没吱声,只是默默放下筷子,说一句“我吃饱了”,便也起身离开了餐桌。
胭脂不知所措地坐在座位上,有些慌张地问景星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景星阑叹息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不是你的错,我去看看他。”
他也放下筷子,跟着乔镜来到了书房。
“生气了?”
乔镜抿了抿唇:“没有。”
那就是生气了。
景星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看着乔镜面无表情生闷气的模样,劝道:“乔景他也不是三岁孩子了,我会去劝劝他的,但是如果不行的话,我们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了。”
乔镜:“可是他都还不明白上战场意味着什么。”
“那些明白的人,要么成了逃兵,要么成了英雄,”景星阑平静道,“而且你真的觉得,乔景他不懂这些吗?”
乔镜不说话了。
景星阑咬咬牙,狠心道:“说句不好听的,总有人要牺牲,他可能是乔景,也可能是胭脂,或者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我们只是这个时代的旁观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我都明白,也无力阻止,但是我们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他们却没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里就是他们的故乡。”他说。
这一次,乔镜沉默了很久。
半晌,他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我都知道。但是……”
乔景毕竟是他捡回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他坚持要去,我不会再阻拦,”最终,乔镜如此说道,“只是必须要满十六岁,少一天都不行。”
景星阑点头:“那是自然。”
他站起身,朝乔镜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好了,先不想这些了,再去吃点儿吧。我看你这顿饭都没怎么动筷子。”
乔镜摇了摇头:“我不饿。”
“……好吧,那我先出去安慰一下胭脂。”
就当景星阑走到门口、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低声的询问:
“如果那个牺牲的人,是我呢?”
景星阑握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了一下。
随后,男人头也不回地说:“我不会让你走在我前面。”
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
乔镜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片刻之后,很轻地勾了一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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