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魏邱的视线望过去,青年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他手忙脚乱地从魏邱身上爬起来,头一次鼓起勇气把人赶出了宿舍。虽然最后还是站在门后,没什么底气地补上了一句“我会把作业写好传给你的”,但光是他这种回避的态度就足以让魏邱恼火至极了。
原本的好心情被败坏了个彻底,魏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他赌气连着几天没去找青年,却又忍不住会想起对方,反复思考之下,魏邱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被胆小鬼拒绝而恼怒,他就不应该同情这家伙,更不该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直到学校的校花偷偷把自己收到的那封情书交给他,魏邱这才又得意起来。
校花喜欢他,但是魏邱很恶心这个女人对青年的蔑视,理都没理她就走了。因为在魏邱看来,这世上只有自己才能欺负那个胆小鬼,别人都没有资格。
回去之后,他拿着信得意洋洋地跟身边的朋友们炫耀,还大声嘲笑青年自作多情,指望着对方来找自己要回这封信。
但是接连等了几天,他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直到那次划分专业,魏邱才再一次见到了乔镜——但青年和往常截然不同的冷淡眼神,却让他再次火冒三丈。再后面,就是景星阑出现在他身边,乔镜跟着对方一起搬出了学校,还毫不顾忌地在魏邱面前展现着对彼此的熟稔和亲近。
刺眼至极。
回想起一切的魏邱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望着乔镜,失魂落魄地问道:“他在哪里?”
乔镜沉默地敲了一下胸口的校徽,让阿莱投影出了那天青年一笔一划写下的遗书。
魏邱看着那一行行带着淡淡悲哀的自嘲的语句,一直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
他扭曲着一张脸,死死地咬着下唇,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半空中的遗书,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起了抖。
“为……什么……”
魏邱嚅动了一下嘴唇,声音虚弱地问道。
他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精神恍惚的模样宛如一个弥留之际的病人。
“为什么,”乔镜淡淡道,“你应该很清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魏邱不是杀人凶手,但他也绝不无辜。
“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他的父亲洗刷冤屈,实现文学复兴的梦想。”乔镜说,“如果你想要告发我冒名顶替,那就去吧。”
魏邱没有说话。
但当那封遗书的投影消失时,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阻拦,却因为脚下一软,差点儿摔倒在乔镜的面前。
“他恨我……”乔镜冷眼看着魏邱忽然弯下腰哈哈笑起来,他一边流着泪一边语无伦次道,“我怎么……哈哈哈,我简直是个混蛋,我……我……”
他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用力之大,甚至让脸颊在短短几秒内就肿了起来。
但乔镜没什么兴致看他在这里表演。
后悔是最没用的情绪,有些错可以犯,但有些犯了,就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他没有再多看魏邱一眼,丢下对方一个人在原地嚎啕大哭,平静地转身离开了。
真正压垮那个年轻人的是外界对自己理想的蔑视,更是这个世界对性格纤细敏/感的人们的偏见。乔镜相信,如果文学消亡,联邦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未来还将会有无数个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在绝望之中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在《君不见》这本书中最后出场的主要人物身上,乔镜尝试了自己从未写过的一种人设——
男生女相,自在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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