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乔父表现得很淡定,一家人一晚上过得其乐融融,但等到深夜熄灯后,乔母躺在床上,还是横竖睡不着。
“我还是放不下心,”她说,“乔乔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他不会乱搞,就算是游戏里的结婚证,但他肯定也是认定了,否则不会答应的。”
乔存志没说话,似乎是在静静地听着她念叨。
“小景这个年轻人,虽然才接触半天,但是能看出来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乔母忧心忡忡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担心,都是好孩子,但适不适合在一起又是一回事,万一到时候闹掰了,万一……唉。”
她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在黑暗中问道:“不是,老乔,你在听吗?”
乔存志:“呼噜……呼噜噜……”
乔母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一把拍开墙上的开关,狠狠拧了一圈乔存志胳膊上的肉。
“嗯?……嗯!我在听,我在听,”乔存志猛地惊醒过来,含糊不清地应声道,注意到乔母含愠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但是关于这个问题,咱们能不能白天再讨论,这都快一点了。”
“天天除了吃,就知道睡!”乔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真是,指望你能靠谱,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乔存志干咳道:“这个,你这么说就有点儿刻薄了啊。”
“来之前我就跟你说了,接下来就是百年校庆,我还得提前回去参加退休教师的合唱排练呢,”乔母说道,“所以这两天内就给我把这件事解决了,不然我睡觉都睡不安生。”
乔存志挠了挠头发,嘀咕道:“你这是自己睡不安生,也不让别人安生啊。”
“你说什么?”
乔存志一秒正色:“什么都没有。那你说,怎么办?你的指示我一定遵守。”
“省省吧,”乔母翻了个白眼,但表情到底是放松了一些,“我想了个办法,等明天咱们就装作不小心发现那两本结婚证,你就捂着胸口跟那俩孩子说自己心脏疼,看看他们什么反应,怎么样?”
“那要是他俩当真了呢?”乔存志高高挑起眉毛,脸上头一次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你当真准备拆散他俩?那么多年教育学都白学了?”
乔母:“我就是让你演一下戏!你怎么不说我还有心理学的学位呢,到时候只要看看他们的反应,我心里就有底了。”
“你这是让我来当坏人啊,”乔存志直摇头,“我不干,而且我也没得过这病,演不出来。”
乔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谈判的时候在那帮外国人面前用的就是这招。唉,算了算了,不指望你了。”她说着,便掀起被子,翻身下床。
乔存志看着她问道:“你干什么去?”
“去隔壁看看,”乔母说,“最近晚上温度降的厉害,今天白天我忘跟儿子说了,让他多加一层被子。”
乔存志连连摇头,望着她出去的背影,感叹道:“慈母多败儿啊。”
乔母要是知道他的话,肯定会再丢给他一个大白眼,丢下一句“我儿子出息的很”,但这会儿她已经走到了乔镜的卧室外,想了想,还是没有敲门,而是抹黑悄悄地推门走了进去。
但令她吃惊的是,那么大的一张床上,却空无一人。
人呢?
乔母纳了闷了,望着阳记台的方向,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心里升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阳台上,果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隔壁阳台栏杆上、正准备往下跳的乔镜。
果然是儿大不由人,长本事了啊,她心想。
乔母叉着腰,看着这两个深更半夜不睡觉的小年轻,心情有些怅然,又多了几分好笑又好气的无奈。
乔镜正努力扒着栏杆让自己站稳一些,刚一抬头,就看到原本准备把自己抱下来的景星阑维持着那个双臂张开的姿势,一脸僵硬地望着自己身后,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景星阑尴尬道:“那个……咳,阿姨好。”
乔镜:“…………”
他木了。
深夜翻栏杆被当场抓包,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他俩只能乖乖从景星阑的家门口出来,重新坐在了乔镜家的客厅内,等待审判。
就连哈欠连天的乔父也被乔母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迫于形势,不得不深更半夜地在客厅主持家庭会议。
“那个,”乔父努力忍住困意,板起脸对着面前两个小年轻说道,“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几秒钟的沉默后,景星阑率先开口了。
“叔叔阿姨,”他的眼神一场坚定,表情也十分从容,但只有乔镜才能看到男人放在双腿上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虽然在你们看来可能有些突然,但是我们的确是认真的。”
乔存志看着他的眼睛,景星阑也不避不让地与他对视,神色严肃。
半晌,乔存志问了一句:“那你有想过以后吗?”
“当然,”景星阑立刻回答道,“我父母那边,叔叔阿姨不用担心,他们基本都不管我的。从小到大我都是靠自己,我可以对天发誓,乔镜是我认定一辈子的人。”
乔镜紧抿着唇,望着他一言不发。
但乔母光是看着自家儿子那专注的眼神,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乔存志点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散会散会,都回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