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衣葵是个侦探,侦探强大洞察力来源于对生活的细致观察。只有知道的细节够多,才能一眼看出不正常的地方。

所以郁衣葵最近都在观察,观察这个陌生时代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

这里是东都汴梁,整个北宋最繁华的百万人口大都市,城中有七十二正店,三千脚店,汴河穿城而过,两岸人声鼎沸直到半夜。

北宋已无宵禁,且汴京城商业丰富,设施完善,甚至在人道主义方面做的也很不错——城中有官办的廉租房、孤儿院、医馆等等。

郁衣葵对历史无甚了解,觉得处处都是新鲜。

唯一让她觉得很有亲切感的,是东都汴梁超高的房价——普通民宅的价格居然高达一千三百两白银!

……果然不管哪个年代,首都的房价都一样让人望而却步。

但现在和以前不同的是,因为原主厉害的爹,郁衣葵已经荣誉升格为首都有房一族了——还带大院子!

这一天,她按照惯例,去寺东门大街的丁家素茶吃茶,点了一盅茶、一屉透花糍。

这透花糍是以糯米为皮,里头包着豆沙,点心师父会把豆沙捏成花型,这样包上糯米皮儿上蒸屉一蒸,糯皮儿半透,正好透出里头豆沙捏出的花型,所以称透花糍。

她坐在可以看到门外的位置,一口茶,一口糯糯的糍糕,一边观察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等观察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回家,回家的路上,又买了一些麻腐鸡皮、荔枝膏、姜辣萝卜、金丝党梅之类的小吃。

悠哉悠哉走到家门口,门口却围了一圈人。

一个衣衫褴褛地中年男人坐在她家门前,搓着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他是郁家老爷的远方亲戚,听见噩耗之后立刻赶来汴京,人生地不熟的,就为了给老哥哥上柱香。

……不过他来了现在没地方住,所以侄女儿,叔叔暂时住你家行不行?

旁边还有个胖大姐——这大姐郁衣葵倒是认识,是租住在隔壁的租户,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只不过生意做的不大,还买不起汴京的房。

她穿的倒很是富贵,耳朵上吊着银耳坠。

胖大姐贺娘子眼睛尖得很,一眼就看到郁衣葵。

她一拍大腿,嗓门很大:“郁家小娘子!你回来啦?你家老叔叔来上门来啦!还不快把人家迎进去!你们家这门房可真犟的很!说什么不肯叫人先进去,你看像话么?像话么?”

那衣衫褴褛的中年人亲热地说:“你就是大哥的独女阿葵是吧!可怜的阿葵啊……快过来叫老叔叔看看。”

郁衣葵站着没动。

她冷淡地挑了一下眉毛:“你说你是远房亲戚你就是?路引拿出来看看。”

中年人脸色一变,讪讪道:“阿葵,你不记得我啦?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贺娘子也大声道:“是啊!郁家小娘子,你怎这么生分呢!你看看你老叔叔,这都可怜成啥样了!你不可怜他,我还可怜他呢!”

周围的人都说:“是啊!是啊!郁家小娘子怎么忒得狠心!”

郁衣葵斜眼瞥了一眼贺娘子:“你可怜他?”

贺娘子撇了撇嘴:“你看他这样子,谁见了不可怜!”

郁衣葵冷淡地笑了一下,忽然伸手用力一拽,把贺娘子挂在耳朵上的银耳坠直接拽下来了。她下手一点儿没收着,把贺娘子的耳朵眼都给扯出血了。

贺娘子尖叫一声,一把捂住了流血的耳朵,惊恐地看着郁衣葵。

郁衣葵随手把银耳坠扔到了中年男人身上:“贺娘子心疼你,还不谢谢贺娘子。”

周围围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中年男人也呆住了,手里捏着耳坠子,瞪着眼睛看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贺娘子尖叫:“郁家小娘子!!你……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敢!”

郁衣葵:“没什么意思,你还是赶快给耳朵眼上药去吧。”

说着,她转身进门去了。那老门房在郁衣葵进门之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