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本来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囚犯毫不畏惧地扬起头与来者对视。这位刚刚进来的阿斯塔特也没有着甲,但至少在布袍的设计上看着更像那么一回事。虽然不太起眼,但萨哈尔不可能注意不到那件织物上刺绣着的午夜领主军团标识,他紧接着再往上看,对于自己会见到一双诺斯特拉莫特有的漆黑眼瞳便毫不意外了。
如果只有萨哈尔自己,越狱之后干脆地随便抢一艘什么能飞的载具,就此消失在茫茫帝国之中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虽然能不能跑得掉还另说)。但问题在于,落入了维尔恰克魔爪的并不只是萨哈尔自己。
毫无疑问,这是个威胁。但萨哈尔只是笑了笑,然后一口啐在了赛维塔脚边的地面上。
维尔恰克那个老妖婆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吗?又或者他遇到了别的什么意外情况?萨哈尔在观察四周的同时分出了一点脑力来,试图回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情况。这并不容易,至少在麻醉剂被全部代谢掉之前是这样的。他回忆起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它们充斥着不合理的逻辑和五彩缤纷的幻觉,很难从中找出真正有意义的部分。
但要是说这里是太空野狼的地盘,那从温度上来讲可太“宜人”了。虽然他能够在这间牢房中感受到一种逐步渗进他骨髓里去的阴冷,但要说“难捱”,这可还远远够不上。芬里斯的那些表亲们对“适宜生存”的温度显然有一种独到的理解,萨哈尔既不认为自己能在那种气温下保持现在的状态,也不认为那些芬里斯蛮子有那种为他这种叛徒修改一个适合他的环境温度的闲情逸致。
但,正当他准备用自己的酸性唾液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对面的那扇铁门及时地打开了。
毫无疑问,他的任务失败了,就算回去也只是平白遭到严苛的责罚,再一次被伪帝的走狗套上一重又一重的枷锁。米夏埃利亚·维尔恰克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上司,作为审判官,她毫无疑问地独断专行、缺乏人性与基本的同理心——即便她还剩下那么一丁点,显然也不会将它们挥霍在午夜领主这样的变节阿斯塔特身上。
在做了一大串解释,终于将迦勒底目前为止干了什么说明完毕之后,藤丸立香已经坐在了教堂正殿第三排的长椅上,把头靠上了椅背。这可能不太庄重,但她发现这个位置对她的颈椎最友好。在圣吉列斯本人没有提出异议的前提下,其他人也没有对此做出评价。
“——不是那种程度的事。”藤丸立香的叉在一起的手指相互捏着自己的手掌,从肢体动作和语气来判断,她都显然在紧张。
但除此之外,仅通过观察环境做出简单的逻辑判断还是做得到的。萨哈尔很快发现,牢房内的所有东西也都是统一固定在墙壁上的,乍看上去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工具,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应当就是他正对面的一扇铁门。他尝试着从束缚着他的锁具中挣脱,毫无疑问地失败了。首先,把他锁在这儿的那個人肯定对阿斯塔特的生理结构有着充分的了解,因为他在挣扎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是被固定在一个很难发力的姿势上的;其次,这些限制了他的铁制品显然也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么,你担心的是未经检验的技术可能遭遇破坏和污染?”
“什么未经检验的技术,这里没有未经检验的技术。”藤丸立香继续捏着手指抱怨,“只要我还在一天,混沌就做不到这种事。我担心的不是灯塔本身,是它必然会造成的连带反应:星炬厅肯定要因此改组在巴尔设立分部,灵能学院和黑船联盟大概率也要重新规划对帝国各地灵能者的供给并规划航线,这还没提在以上问题中涉及了多少能钻空子的文书工作,帝国部门的改组中涉及到的可供操作的‘变革’与‘变化’根本数不清——我强烈怀疑,看着这个计划落实下去的时候,最高兴的那个不是帝皇,而是奸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