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与喜欢?应该是有的。
但也说不上太眷恋,也许是因为她失去过一段记忆,因此会时常觉得她的这些经历过于悬浮,快乐也好痛苦也好,就像当初小镇上看不清脸的行人、以及没有虫鸣鸟叫的树林,这让她觉得,她好像过的不是自己的人生。
霁生的话也让她陷入沉思。
她最后摇了摇头,但却说:“若是当真没有一丝眷恋,想必也活不下去了。你这样问,还不如问我,若是人可以自己选择怎么投胎,我是否后悔过投生帝王家,成为昭国的十三公主。”
霁生怔了怔,问:“那公主后悔吗?”
“有后悔过。”
身为公主却没有权力左右自己的婚事,亲皇叔与亲皇兄又对她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她亲眼看着她身边的人因为行差踏错,狼狈至极,太傅身陷囹圄,皇叔被挑去了脚筋,一旦昭国彻底胜利,等待皇兄的也将是漫无天日的黑暗,这一切原本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心口突然涌起一阵难过,如果她没有失忆,这一切,或许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等反应过来,季嫣才意识到她被霁生引导着思考了那么久。
她敛下心神,抬头看向霁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霁生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少年漂亮纤长的手从衣袖中抬起,解开了覆住眼睛的白绫,季嫣茫然不解,于黑暗中对上了一双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眼睛,漂亮得令人心惊,像海上歌唱的塞壬,乌黑,深邃,让人意识全无。
良久,霁生抬手轻轻碰了碰少女柔软的发丝,声音低沉:“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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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三月初九。
东州河畔出现了一具女尸,不,不是女尸,是一名太虚派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