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时身家上亿,出来后一无所有,我不甘心,换作你,你一样不甘心。我开始上-访,从市里开始,再去省里,去BJ,郝英良怕他们的事败露,就指使那帮黑道上的人追讨我儿子当年在澳门欠的赌债。”
徐志进脱下上衣,露出瘦骨嶙峋的躯体,好几条瘆人的伤疤,不用问便知道是那帮人毒打时留下的。
“几亿的赌债,利滚利,怎么还?东萍呆不下去,只能躲,不光我要背井离乡,我儿子也跟着颠沛流离,现在在东广打工,好几年没回来了,我也不让他回来。”
“有没有听说过其它矿的事?”生怕他冻着,韩博示意他穿上衣服。
“知道一些,韩局长,我的社交圈也只剩下一些同样在躲债的前矿主。”
徐志进一边吃力地穿衣服,一边回忆道:“花山煤矿的赵大头,那人相当不错,矿开得也挺好。我出事前,有人给他介绍黑炸-药货源,赵大头就进了点儿,立马被举报非常买卖储存爆炸物,全家被公安局控制。
这时郝英良提出条件,说可以帮他摆平这件事,但矿要卖给他们。赵大头没办法,只能答应。出来之后,又稀里糊涂跟钱中明去澳门赌了一场,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家当输了个精光……”
一件件一桩桩,触目惊心。
不管像徐志进这样的煤老板到底有没有原罪,也轮不着他郝英良“替天行道”,何况他采用的手段如此歹毒,这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
韩博极力控制住情绪,淡淡地问:“老徐,郝英良和钱中明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那可多了。”
徐志进似乎意识到不能再当着市公安局副局长面吸毒,点上支烟说:“好事没有,全是缺德事,犯法的事,搁别人身上坐牢掉脑袋的事,搁他身上却什么事都没有。他刚来东萍时跟我们一样是开矿的,96年8月份,他的矿因为非法存储炸-药发生爆炸,死了六个工人。
爆炸多大动静,根本瞒不住,他让分管技术的王剑顶了罪。后来霸占几个小矿,又发生三起重大责任事故,死四个人,都瞒报了,好多人知道,你可以找当时的工人证明。韩局长,你来东萍做的事我听宋局长说了,我知道你是好官,你要替那些冤魂做主啊!”
……
光顾着问,差点忘了吃饭。
直到服务员敲门送饭菜进来,韩博才意识到已经10点多了,才想起前任刑侦副局长宋文依然守在外面。
徐志进回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证人自然不会让他走。
给姜学仁副局长打电话,让他亲自过来接人,请他亲自把徐志进安排到一个秘密地点继续询问。
安排好一切,送走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的姜副局长,韩博紧握着宋文的手,诚恳真挚地说:“宋局,谢谢。”
“千万别提谢,提起谢我就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