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机场,卡西亚在附近给自己买了一件风衣穿上,才显得与周围融洽了很多。气氛的确和黛尔亚叙述的那般,干冷的空气多了沉重压抑。周围建筑也成了蒙上灰尘的器具,耀眼的不再是灯光,而是拉扯出来的一大片阴影。
在途中联系了叶捷琳,告知她自己已经回到了马诺马,会在军部学校呆上很长时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得到了“我马上赶过去的”答复。至韦伯利家族的会议后,叶捷琳一直都在家族中处理一些事情,同时借由阿托环那里收集来的信息,来观察家族的变化,以采取合适的行动来让自己不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还是熟悉的齿合状金属大门,卡西亚穿过长长的金属通道,先回到了自己几个月都未进去的宿舍。门上还留有未被清理干净的脚印,叶捷琳回到军部学校总会想着在这道门上留下些东西,来表明自己回来过。
一切都没有变,其实卡西亚对自己上一次离开军部学校时的印象也模糊了。墙壁上夹着很大一叠通知,没有喝完的凉水在几个月中变了味道,好在空气循环系统的运作没能让这些气味留在房间里。
进到浴室中,卡西亚按照记忆拆开淋浴的进水管道,拿出放在里面有一年多时间的光滑圆柱体,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微微放心。材质让它们不会沾染上锈迹,甚至连同自身温度也没有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里而改变。
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布力诺地域和一箱子固态红水银放在一起。从贝佳斯地域回来后,他曾认为这两根圆形柱体和格罗特留下的东西相同,会是某种能源物质。但接触自己的血液后没有相同的感觉出现,只是“单纯”的圆柱体,卡西亚想。
换了一身衣服,卡西亚坐在书桌前想了很久,才来到孛锒的办公室。
孛锒的面容与声音已经配对不上了,几个月未见面,让卡西亚生出一种阔别后再相遇的老朋友一样的感觉。苍老了很多,有每天刮胡子,脸却依旧显得不怎么干净,多种多样的神情同时充斥在一张脸上造成的。空气中充满了烟味,办公桌上的烟灰缸被埋在了烟头下面,大片烟灰落在周围。
头发白了一片,确切的说,是左眼一圈周围的头发和眉毛全部成了雪白色。皮肤也与周围不同,充满了可见的皱褶,不在具备孛锒其他位置应有的健康感。
见到卡西亚进来,注意到他的目光,孛锒示意先坐下。
“一项小实验中途的不适应症状,对身体倒没有什么坏处,几个月就会康复。”孛锒指了指左眼上雪白的一片头发简单解释说,“这不是重点,我说过等你回来后有事情告诉给你,但每想到会这么快。”
“几个月过的还好吧,很抱歉作为你们的主教练,却没能提供上什么帮助。”孛锒有些嘲弄的语气。生活与脚步在这段时间里被完全压缩在了办公楼中,感受或许就只有他与希米亚知道了。
喟叹一声,孛锒拉开抽屉,拿出烟来。在一半停下了,他放回火机与烟,偏过头在一旁堆起来的文件中翻了翻,丢给了卡西亚。上面标记的日期是一天前,打开来看,很厚的文件夹中只有五六页装订在一起的纸张。
一份调查与搜索报告,没有目标名称,很像是一份地域性的排查报告,卡西亚从上面看到了很多地名。
“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从一开始就骗了你。本想尽早告诉你的,只是后来一些事情让我的自由被限制住了,你应该能体会到。”这段时间都在想着要怎么将事实告诉卡西亚,等到真正见到时,孛锒却发现很难说出口。知道卡西亚或许猜到了,但说出来就意味着最后的幻想破灭。
“我很早就派了人员住在你母亲与妹妹边上,在不干扰她们生活的情况下保护着她们。是从火山基地开始的,借由联系知道了地址。军部学校这里,后勤部那里有我的人,你知道信件和联系在传到你们手上的时候,都会经过学校内部的检查。所以几个月前,比你早一两个小时知道了你妹妹的来信。接到消息后,我立即联系了你母亲与妹妹身边的人带着她们离开了梅赛利亚地域,当地防卫军和圣堂人员接到指示赶过去是扑了空,这我能确定。”
看着文件最后一页写下的搜索没有结果,卡西亚合上文件夹,看向孛锒。
“谢谢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并未做好足够的准备。”
孛锒没有说话,还是将烟拿了出来,递给了卡西亚一只,但被拒绝了。
“不抽烟不喝酒的。”卡西亚回答。孛锒点头表示理解。
一口吸完半只烟,孛锒脸色总算放松了点:“早有准备,不知道是多久开始的,或许是事发前不久。借由权力和人员调动,有人藏起了一批专业的通讯专家在学校里,特意为我准备的。是长时间的打算,但却立即取得了效果。通讯被截获了,找到行踪会很简单。派过去的人是死了无疑,永远失去了联系。大概是他接走你母亲与妹妹离开后几个小时的事。现在勉强可以算好消息,也能确定的是,根据计划,派过去的人员接走你的母亲与妹妹后,不会一起行动,所以她们应该是安全的。也提前准备了其他身份牌,只要不用心排查,便不会暴露。”
“但目前的情况很奇怪,两张身份牌并未被启用。”孛锒说,烟烧到过滤嘴,散发出焦糊味,“前两天我让人去搜查了计划中租下的房子,没有任何痕迹。她们没有去那里,大概是、、、流落在了帝国中。”
卡西亚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孛锒,眼睛里多了其他一些东西:“我想知道教练你派去人员的死亡地点。”
孛锒摇了摇头:“不用了,希米亚已经让人去确定过。参与追击的人员的嘴巴都被撬开了,当时他们杀死我派去的人时,只有他一人在临时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