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没想到,周元凯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要杀她……
“所以……你、你答应拓跋钮祯杀我,是知道他早就对我动了杀心?”
“他何止是对你动了杀心啊!他是对整个齐家都动了杀心!我就想着,要杀便杀吧,死了也总好过不死不活的被他糟蹋完了再死的毫无尊严!”
“你……”
周雅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这一刻她的心是刺痛的,可她说不清到底是在为自己痛,还是为周元凯。
“你不是一直看不上我是女儿身,不想要我做家主?”
“家主累啊,我做了将近一辈子的家主,牺牲了我的妻儿尚且不能保全周家,为何还要你一个女子再深陷其中啊?好在爹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把你嫁给了齐征,他是真心待你好……”
周元凯说着,把目光转向周颂,“阿颂长大了,将来断不可再让你姐姐为你操心、受累……”
周元凯渐渐地气若游丝,他把目光投向周雅,眼里带着一丝骐骥。
他几乎是用尽力气的抬起手来,想要去碰触自己的女儿,可周雅却像是僵了的木头一般,站在那里不会动了。
她觉得她的世界好似是混乱的,崩塌的。
如果她父亲一直以来是这样的想法,那她这些年来怨的是什么?恨的又是什么?
“青然……”
周元青小声的提醒,希望周雅能给予一些回应。
周元凯的手用力的够着,竭尽全力的道了一声,“对、对不、对不起……”
手臂再也没有力气了,骤然捶落。
“爹——”
这一瞬间,所有的怨啊恨啊,都烟消云散了。
人死如灯灭,一切他所带来的情绪,也都随着他的死消失于无了。
而那一声父亲,也是如此自然的就喊了出来。
原来在心底深处,她一直是渴望父亲的认可和看重的,她更渴望父亲能给她一些爱……
她一直以为父亲不喜她的,原来……原来……
哈哈~
终究是错了。
他们父女是如此相像,越是相像的人反而越是容易相互误会。
周元凯的眼睛是闭上的,嘴角儿是笑的,听说人死之后,听觉是最后消失的,大概他听到了那一声深切的呼唤,也听到了女儿的原谅,他走的毫无遗憾……
他没要求死后与妻子合葬,他知道他不配。
他更不要求儿女能原谅他,他知道对于儿女而言,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这一生,做了家主,不能胜任。做了丈夫,不够体贴。做了父亲,不够慈爱……
他这一生是失败的。
最后为了救自己的孩子而死,也算是他还债了。
“青然——”
周雅是哭晕过去的。
或许是她在逃避。
这些年她的恨她的怨,都是因为一人而起,她十几年的病痛缠身,也是因为一人而起,甚至是上一次的死,也是因为她的父亲,她恨她怨,她却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些看似狠毒的背后,是另一种深刻的爱。
因为不能护她,便只能给她最后的尊严。
父亲是了解她的啊。
她可以死,就怕死的没尊严没气节!
周雅再次醒来,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是木然的。
她的眼神空洞而无神,齐衡沐端着饭菜给她送进来,瞧着她这副模样儿,不由得叹息。
“青然,虽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排解你心中的烦忧,但我还是想说,活着的人是要好好活着的,他如果真像临死前所说的那样爱着你这个女儿,他就会希望你幸福快乐的。倘若他不爱,说的都是假的,那你更要活的开心才行啊!”
周元青都跟他说了。
见到青然是被抱回来的,他自然是要盘问的清清楚楚。
虽说对方是周家的人,可对于青然的事,他必要问了个清楚明白,心里才能踏实了。
“衡沐,你说我怎么会误会他那么久啊!他为什么就一句解释都没有啊?”
“青然……”
齐衡沐不禁叹息,“不要钻牛角尖了,你在齐家做了十年主母,周家曾经走过的路,齐家又走了一遍,只是齐家有北地几十万的齐家军,我们才能得一生机。可周家没有啊,他除了瞒着你,让你怨他恨他还能如何?总不能拉着你给他陪葬,总不能把你献给拓跋钮祯任由那个恶魔糟蹋啊!我哥为何愿意让你随着赵恒去南国,还不是因为拓跋钮祯已经对你动了歪心思。”
那就是个老色I鬼。
周雅依旧是木然的,只是眼泪在悄无声息的下落。
许久,她狠狠的闭了闭眼,”去喊我二叔吧,连同周颂一起。“
“好。”
齐衡沐出去。
出去前想要嘱咐周雅吃几口饭,又知道她这会儿心里不舒坦,即便他说了,她也未必吃得下去,便只能叹息一声先去喊了周元青和周颂过来。
周元青和周颂早就等的有些焦躁了,听说周雅醒了,还要他们过去,恨不得身上插了两个翅膀能直接飞到周雅的屋子里去。
“青然!”
两个人推开门的刹那,冷风一下子扑门而入,那彻骨的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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