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孩子被吓得几欲落泪落荒而逃,薛夜来心情舒畅,摇着扇子去看看于三又在发什么疯。
于三公子是于太守的弟弟,因着玉楼春与于太守有旧,一向对待月楼多加照看,今日却大抵铁了心地要跟她闹事,薛夜来过来时,丫鬟跑堂花娘都被赶在门外黑压压站了一地,打头的念奴轻声在她耳边说:
“一来就叫了十壶酒,见谁都挑刺,听说三娘今日休息就偏要点她,三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我与他说我来单给他唱个曲儿,反叫赶出来了。”
念奴是待月楼最当红的歌女,一曲菱歌抵万金,平日里寻常要见她一面都难,不说在浔阳,便是在整个洪州也是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于三竟连她的脸都不给。薛夜来挑了挑眉,叫他们都散了,门都不敲就直接推门进去。
于三今日一身利落的皂袍,站在窗边头都没回,只顾仰头对着壶嘴喝酒,薛夜来走过去与他并肩站着,两人都不说话。这是待月楼最好的一间房,阔朗豁亮,正临浔阳江,是观江景的最好去处,此时夕阳西下,房内三面轩窗大敞,凭栏远眺,可见水雁衔芦叶,沙鸥隐荻苗,晚风借着水汽吹进来,江上恍恍惚惚传来渔歌声。
这样的景色看一会儿就好了,看多了是有害的,看多了远方的滔滔江水,怕就忘了楼下的滚滚红尘。
薛夜来转过身来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于三酒量好,喝十壶荷花蕊跟玩儿似的,脸不红眼不迷,耸着肩膀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于三这个人脾气虽坏皮相却好,身姿颀长蜂腰猿臂,眉目中自有一股英气,其实从前也是个掷果盈车的美男子,可惜左颊自眉骨到下颌处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生生破了相。
薛夜来伸指去描那道疤:“我这不是来哄你么?”
于三孩子气地别过脸去:“谁要你哄?”
他/娘的,如今这些倒霉孩子一个一个越来越难带了,薛夜来恨不得伸手把他从窗口推下楼去,强压着脾气:“你有事就说,你要无事我走了。”
她抬脚就走,一,二……果然刚转过身于三就绷不住了,上前攥住她的腕儿:“不许走!明明是你理亏在前的,你还给我甩脸子看!”
薛夜来莫名其妙:“你倒说说,我都五天没见你了,哪来的理亏在前?”
于三两道浓眉拧得像麻花,抓着薛夜来的肩膀俯身看她,看得薛夜来不自在地避开眼神,他才长吁一口气问:“你跟我说你是不嫁人的,为什么却连孩子都有了?”
……
薛夜来一时目瞪口呆无语凝噎,“你你你”了半天才忍不住破口大骂:“放屁!于三!你从哪里听来的流言!满口胡沁败坏老娘的名声!给我滚出去!再进待月楼一步老娘放狗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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