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深沉的眸子里倒映着烛光,闪烁不定,散发着上位者无形的威压。
但这威压对东溟子煜没用,他微垂着眸子,道:“在下刚来京城求学,接触的人不多,无法判断刺客的身份和目的。”
太子审视了他一眼,觉得他这话没毛病,也就没多问,转而问起玉矿和千里马速运站的情况。
事情没有多复杂,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尹的人一会儿就问完话了,太子起身告辞,东溟子煜带着一家人恭送。
太子边往外走边摆摆手,“不用送了。”
上官若离接过凌月手里的披风,给容川披上,“你那件都是血,不能用了,用这个挡挡风寒。”
“我不冷。”容川的声音有些哽咽,自从母妃去世后,给自己披披风的只有奶娘和侍从,他在上官若离身上感受到了母亲的关爱。
“你受了内伤,得在意些。”披风的带子在上官若离的指间灵活地绕来绕去,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容川的手沿着披风两侧顺下,“谢谢婶儿,您也受伤了,好好养伤。我留下五个人保护你们,就怕刺客丧心病狂找你们报仇。”
太子看的有些不自在,催促道:“走吧,京兆尹和巡防营的人也会加强京城防卫的。你不在这里,刺客不会抓住他们夫妻不放的。”
他也觉得刺客是冲着容川来的,毕竟东溟子煜和上官若离无权无势,应该与人没有死仇。在京城的地界上,人命案子是很敏感的,没有深仇大恨,一般人不会闹出人命。
容川笑道:“我走了。”
天上星光闪烁,院中灯火微暗。容川这一笑,仿佛熠熠生辉一般,眸中的孺慕之情也掩藏不住。
太子看的心中微酸,心下抱怨,真是的,这小子,怎么对外人如亲生父母一般?!
一行人往外走,前有侍从掌灯,后有下人照路。虽然空气里还有血腥之气,但尸体血迹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容川上了马车,就靠在了软枕上,真是累啊,是那种鏖战之后的虚脱和疲急感,即便歇息了这么久,心里的劲儿都缓不过来。
容乾将马车的棉帘子放下来,又给他拢了拢披风,小声问道:“刺客会是那个女人吗?总感觉她不会在京城干这种蠢事。毕竟有以前的例子,咱们一出事,皇祖父和父王第一个先怀疑她。”
容川出神地看着晃动的车帘,“刺客是冲着婶儿来的,有可能是她,也有可能是顺王妃。京城与婶儿有过节且有能力养死士的,只有两人。”
容乾蹙眉,“得敲打敲打她们,不然没完没了,女人狠起来比狼都厉害,而且她们无法琢磨,只按情绪办事。”
容川点点头,将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哥哥,他们一家人对于我来说是不同的,不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当初,我带着绝望从一棵野梨树上落下来,绝对想不到还能活着看到你。也绝对没敢奢望,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幸亏,碰到了他们。
他们当初在逃荒,食物和水何等重要,可是他们还是救了我,且一路带着我,如同家人……”
容乾揽住弟弟的肩膀,轻声道:“知道。”
夜已经深了,他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眸光坚定又锐利。对着窗外淡声吩咐道:“将二公子遇刺差点连累上官若离的消息传到宫里去。”
灯笼的光芒驱散夜色,照的宫道十分明亮。内侍们皆是微躬着身子,走路如猫儿般不发出一丝声响,以至数十人的队伍,只有一人的皮靴发出不轻不重的回响。
顺王脸色冰冷,拳头紧握。夜风鼓荡起他的玄色披风,头上的金冠在星光下反射着冷凛之光。
他今晚与父皇下棋说话,却听到离儿受伤的消息,这个容川,真是能给离儿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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