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欺凌或者被人畏惧,如果能选,当然还是第二种。
沈连翘制止他们,柔声道:“棺材是给爹置办的。”
沈娘子这才明白过来。
她抹着泪点头,揪住沈大河的耳朵进屋。
“是得把你爹埋了,”沈娘子道,“再不埋就有味儿了。”
说完又瞧着沈连翘,眼巴巴道:“闺女,你攒够钱了?”
攒钱慢,花钱快。
置办完棺材,剩下的钱也就够办场最简单的葬礼。
要把棺材抬回老家宜阳县,要请人讲经封棺,雇人挖坑掩埋。
老家已经没有宅子,但祖坟还在。
没办法设灵守夜,只能简办。
无论如何,是得跑一趟了。
沈连翘点头道:“钱得省点花。女儿去严管家那里请三日假,陪着娘回去。”
“好孩子。”
沈娘子轻轻揽住沈连翘的肩膀,沈连翘却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很少跟娘这么亲密,不由得身体僵硬。
沈大河仍旧是一副找打的样子,提到丧事,他挺直腰背道:“娘放心,这事儿我来办。”
又瞅一眼沈连翘。
“连翘出钱就成。”
他来办,就能趁机克扣一些银两。
外面的棺材看起来挺不错,其实换一口薄点的更省钱。
沈娘子横了他一眼。
“你忘了严管家怎么说了?”
严管家说这家以后连翘当家。
沈大河的头缩回去。
看来不能靠丧事挣钱了。
听说沈连翘要请假治丧,一向悠闲自在的严管家半晌不语。
“这事儿得请示东家,”他认真道,又看一眼不远处正揉肩膀的护卫,“再说了,沈掌柜如果出远门,得带上江流。”
江流立刻站起来,贴着墙往外溜。
抬条案已经够呛,抬棺材可就算了。
“不用劳烦小哥了,”沈连翘施礼道,“管家准假就成。”
严管家这才松口。
他抿了口茶,点头道:“三日恐怕不够,沈掌柜尽管办事。金楼那里,我找别人盯着。”
这就好了。
第二日清晨沈连翘回家。
她特地换上自己的旧衣,走回家门口,见沈大河正招呼两个人抬棺材。
棺材得抬到牛车上去,但他请的人不够多,抬起来有些吃力。
“你也去抬!”
沈连翘推一把沈大河。
沈大河无奈走过去,铆足了劲儿,憋得脸颊通红,棺材还是抬不起来。
“你这买的什么木头?刷了几遍漆?”他忍不住抱怨,“钱都花在棺材里头了吧?”
沈连翘横了他一眼道:“放心,等你死了,揭床破席把你一包,扔野地里去!”
沈大河忍不住回骂:“别想着你有孔家撑腰,等我下次再卖你一回,看他们管不管!”
吵架斗嘴解决不了问题。
棺材还是要抬上去。
这是白事,沈大河平日里把邻居得罪了个遍,没人愿意帮忙。
沈连翘毫不惜力,也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