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不容易长大了,好不容易有了力量,怎么会再次陷入困境?
“那如果有一个人,他可以轻而易举给你的东家使绊子,寻个理由就能杀了他呢?”
孔佑先太子之子的身份,很难让陛下坦然面对。天下人都说皇帝是圣明之君,但成蔚然总觉得,或许并未如此。
成蔚然的手轻轻放在沈连翘手背上,握了握,像是要给她一点力量。
她没有说那个人是谁,但沈连翘懂了。
这世上可以随意褫夺别人性命的,也只有高居御座之上的皇帝了。
而皇帝同孔佑之间,有一桩隐藏至深的旧事。
沈连翘现在独善其身,皇帝不屑于同她计较。可一旦她成为孔佑的家人,抄家灭口之类的事,或许就会降临到她头上。
她对他,笃定至此吗?
“你可别吓我。”沈连翘道。
“你再想想。”成蔚然劝道,“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才不会走到半路打退堂鼓。他若知道自己的险境,也不会那么快娶妻生子的。”
的确,孔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如果是别人,就算找不到合心意的姑娘娶妻,也早就纳妾生子了。
沈连翘的心事更重了几分,她佯装歪倒在桌案上,无力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成蔚然抿唇浅笑,却又忍不住为沈连翘紧张起来。
她总觉得沈连翘的婚事不会那么容易,这个外表看起来只认银子的姑娘,或许比任何人,都更珍惜情意,都更舍生忘死。
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很聪明的世子爷,有没有这个福气。
晋王刘礼总觉得,皇宫是一个让人窒息的地方,特别是当他跪在地上,回答父皇的问话时。
“心软了吗?”
皇帝的语气虽然波澜不惊,却含着君临天下的威仪,让他透不过气来。
“儿臣没有,”刘礼禀报道,“儿臣是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所以即便引来了反军,也被孔佑逃过。
皇帝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他在批阅奏折,一本一本细看,朱笔御批,再丢到一边。
他是勤政的皇帝,不会让中枢为他代批任何一本奏折。
凡事都要过目,凡事都要决断。
皇帝似乎忘记刘礼还跪着,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才站起身,斜睨刘礼一眼。
“你说——”他的声音透着戏弄,“你技不如人?”
“儿臣错了。”
刘礼双膝疼痛酸麻,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他勉力跪着,恭敬回答道。
“孤的儿子技不如人,那也就是说,孤也不如死去的先太子了?”
前一句还轻声细语,这一声问话却几乎是在咆哮。
刘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叩头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