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夜崖苦思冥想,尽量把所有关于沈连翘的消息都禀报给刘礼,“沈姑娘小时候进学的夫子,似乎不太安分。”
事情是因为朝廷今年加收税赋引起的。
税赋过重,百姓不堪重负,有个教书先生便带头生事,号召了不少读书人,要上书皇帝,恳求减轻税赋。
信里只说到这个教书先生也是沈姑娘的夫子,没说别的。但夜崖觉得兹事体大。
果然,刘礼一下子急了。
“捎信回去!”他起身道,“赋税之事,本王启程前,朝廷便有决断。不是他一个教书先生,几个读书人,能改得了的。叫沈连翘不要插手此事!”
夜崖连连应声,但刘礼还是觉得要出事。
索性,他快步走到几案前,铺开信笺开始写信。信写得匆忙,更来不及想好措辞。
“送回去。”
未等墨干,刘礼便把信笺交到夜崖手上。
“派人去送……哦不!”他决意道,“你亲自去送,务必对她好言相劝!实在不行,就动用我们的人,别让她牵扯进去。”
他的阿翘,是要做太子妃的姑娘,绝对不能做出跟陛下对抗的事。
夜崖接过信笺,整个人慌了。
想不到自己只是禀报了一件小事,就要千里迢迢送信回京了。这个沈连翘,真是殿下呵护备至的人啊。
此时京都洛阳,沈连翘正在拍着桌子发火。
“怎么能把夫子抓了?”
她今日才听说因为请愿降低赋税的事,朝廷震怒,抓了几个读书人。沈连翘提心吊胆来看夫子,没想到竟然把夫子抓去了。
师母脸上泪痕刚干,却仍然在安慰沈连翘。
“连翘别慌,官府不过是带夫子去问话,很快就会把人放了。”
官府哪里有那么好说话?
她可是去过京兆府大堂的人,那个京兆尹汤瑞,就会欺负老实人。他们官官相护,可恶得很。还有那个御史中丞魏光嗣,老在朝堂上跟孔佑作对,也是坏人。
不过光生气没什么用,沈连翘决定去问问消息。
她起身离开,师母忽然拖住了沈连翘的衣袖。
“连翘,”师母哽咽道,“夫子是个硬脾气,赋税不降,他就算出来,也能把自己气死。你看这街上,十户六空,那四户,饿死两户,逃荒两户。夫子心中有社稷,有百姓,看不得大家吃苦,他不是故意要滋事的。你若能见到他,告诉他,不要担心家里,让他放心做事。”
沈连翘握了握师母的手。
虽然很感人,但这么说的话,夫子不是就闹得更厉害了吗?
难道不能说家中老母快要气死了,赶紧认罪回来吧?
或者说师母怀孕了,把他拉回来帮忙保胎?
不过,当一路上觉得命更重要的沈连翘看到夫子时,还是被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自己格局小,只知道挣钱偷生了。
真的就有一种人,愿意赴汤蹈火,为万民请命。
沈连翘站在臭烘烘的牢房里,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夫子……”她一边哭,一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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