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蔚然从衣袖中拿出一柄匕首,递到沈连翘手中。
“这是给你防身用的,”她有些不安地对沈连翘道,“匈奴正在同大周打仗,我怕……”
沈连翘握着匕首的柄,挥动了一下,抿唇笑了。
“有没有大一点的啊,”她问,“比如……菜刀那么大的。”
成蔚然怔怔地看着她。
因为笑起来,沈连翘眼中的木然少了几分。那种提线木偶般的僵硬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狡黠。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让成蔚然几乎落下泪水。
她看得呆住,直到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
“郡主,这会儿可以布菜吗?”
“可以了。”
沈连翘站起身,牵住成蔚然的衣袖,往饭桌前走去。
“总感觉成小姐瞒着我什么,”她笑道,“但我又怕你胡乱说话,哄骗我。”
“我能骗你什么啊?”成蔚然嘟着嘴,感觉她们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敢说太多。
怕她被吓到,怕她惊心难过,怕她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骗我的银子啊!”沈连翘笑道,“我的银子可多了。”
这可真是……
成蔚然摇摇头。
忘了姓名都忘不了自己的银子啊。
出了大梁使馆,成蔚然连忙询问良子沐。
“怎么样?”
“不太好。”良子沐道,“郡主看来是服用了之前我委托公主转交的解药,但那解药作用不大,毒药已深入骨髓,恐怕难以拔除。”
“怎么就深入骨髓了?”
“怎么就难以拔除?”
“她信任你,我才找你来的,你这是推脱吗?”
一向性格温婉的成蔚然立刻恼了,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惊得良子沐汗流浃背,不断擦脸,妆粉都掉了。
“公主,公主,”他垂着头道,“您容我再想想。您也相信我,我希望她好起来。”
良子沐想起沈连翘看向自己的眼神,觉得很气馁。良氏的族长,竟然不认得他了。
成蔚然虽然疑惑良子沐同沈连翘的关系,但是没有问。
京都重地,每个人都是带着秘密生活的。真要想知道什么,她会去问沈连翘。
大梁使馆内,沈连翘借故要午休,屏退婢女,坐在窗前。
“孔佑……”
她自言自语,希望能想起什么。
这个名字渐渐同记忆里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融合在一起,让那身影有了生命一般,轮廓逐渐清晰。
可是除此之外,仍旧是浓雾般的空白。
沈连翘用手指蘸了一点茶水,把那个名字写在几案上。
“孔……”
她的手忽然顿住,接着猛然翻折起衣袖,仔细看去。
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当初深深刻下的字,如今长成绛紫色的,有些扭曲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