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剪刀剪开连接甲片的棉线,掀开肩部的战甲,清理血污,敷上金疮药,再用布帛缠裹紧实。
血不流了,刘礼似乎才感觉到疼痛。
那是因为有人痛惜,才觉得疼了。
刘礼抬头看着沈连翘。
看她如蝴蝶栖息般颤动的睫毛,看她眼底清亮的光,看她小巧的鼻梁,看她紧抿着,有些倔强的唇角。
午后的日光很暖,他甚至看到沈连翘白皙的脸颊上,反射柔光的绒毛。
他干燥的嘴唇动了动,喉咙紧张,想要靠近她,亲吻她。
不仅仅是因为爱意。
还因为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是这世上唯一肯对他好的人。
真挚的,不加欺瞒,没有私心的好。
沈连翘已经为刘礼包扎好,她从阿靖手中接过热毛巾,递给刘礼。
“殿下不在城墙上守城,怎么突然回来了?”
刘礼擦干净脸上的血污,看着她笑。
他生得俊美,又天生长着一对桃花眼,笑起来如春风抚弄着花苞,明媚含情。
“今日是三月初七。”他殷切道。
三月初七?
沈连翘的手僵硬地垂下,觉得整个人紧张起来。
刘礼抬起左手,牵住了她的手腕。
“今日是你我的婚期。”
在匈奴压城之时,在生死不可知的绝境,他惦念着这件事,在两军交战的间隙,不顾伤情跑回来,只为了告诉她这件事。
今日是三月初七,原本该是他们大婚的日子。是他骑着高头大马,走闹市,撒红包,敲锣打鼓、浩浩荡荡迎亲的日子。
刘礼详细问过司礼监婚礼的流程。
他决定要办得盛大,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新娘的宠爱。让大周百姓敬重她,让王府仆从畏惧她。
刘礼知道会有新郎踢轿门的环节,这是为了立威。他决定踢得轻一点,免得吓到沈连翘。
新妇子还要跨火盆,他也交代过下人,火苗不要那么高,小心烧到她的衣裙。
迎亲、拜堂、宴宾、闹洞房、合卺、结发及洞房,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有错漏。
这是他们两人的婚礼,是他从十六岁遇到沈连翘后,就期待的日子。
“是啊,”沈连翘勉强笑笑道,“因为打仗,婚礼办不成了。”
“不妨事,”刘礼站起身,小心地带她往外走,“我们去拜天地,只有我们两个,也是一样的。”
盼天地周知,你我结为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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