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生着他的气,他怎么住在这里了?”用膳时,沈连翘忍不住嗔怒。
阿靖一面为她盛粥,一面道:“原本奴婢以为殿下只是把郡主送回来,没想到后来锁了门。奴婢站在门外,只听到郡主一迭声地唤‘东家,东家’,然后太子殿下在里面说,‘快放开我,翘翘,你别亲啊,你是在啃了对吗……’奴婢实在听不下去,便到小厨房给郡主做醒酒汤,等奴婢回来,您已经睡了。奴婢身份低微,没敢把太子赶走。”
沈连翘捂着脸,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
阿靖尚在滔滔不绝。
“依奴婢浅见,那位孔小姐若真同太子殿下有什么,便不会那般出言挑拨了。郡主可别中了她的奸计。”
“这算什么奸计,”沈连翘搅动着米粥,闷闷不乐道,“她陪太子长大,我才同太子认识一两年而已。若不是太子一心要回到京都,他们说不定已经成婚,孩子都有两三个了。”
沈连翘这么说着,脑海中便浮现孔佑和孔花妩一起牵着孩子散步的画面,心中顿时又堵成一团。
阿靖看她更添抑郁,忍不住道:“其实郡主有没有想过,将来您贵为皇后,总不能不准国君纳妃。皇族需要开枝散叶,孩子越多越好。这些事,都免不了的。”
沈连翘更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原本以为做皇后挺好的,没想到就是在宫中管家理账,看孔佑恩宠其他嫔妃吗?自己要不要给他排个宠幸次序,全年不落下,夜夜合欢,每年都生几个孩子?
沈连翘歪头看着院子里翠绿的竹子,想了想,吩咐阿靖道:“你去问问孙太医,看解药做得怎么样了。”
既然知道解药是夹竹桃,应该很快便能做出来吧。
她要记起良氏族人的名单。
这是如今唯一可宽慰自己的事了。
觉得自卑难过的时候,总想抓住什么有力的东西。银钱也好,族人也好,总比闲坐发呆要好。
沈连翘送到大梁的礼物,到达了大周使馆。
成蔚然的身体好了些,亲自去看那些东西。
足足九辆马车,把使馆内院挤得水泄不通。布匹、家具、香料等物从马车上抬下来,经过成蔚然时,她闻到了浓浓的家乡气息。
这味道让成蔚然心中觉得安定。
周长安拿着礼册,每卸下一样,就在一样处打勾。在第三辆马车时,他皱眉看着几个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念。
抱起那东西的仆役张着嘴,等周长安讲话。
周长安不自在道:“这个是,是……”
心情正好的成蔚然忍不住走过来,低头看一眼那个字,指着道:“是这个吗?”
周长安点头:“卑职跟白丁无异,不认识这个字。”
“是‘螭吻’,”成蔚然辨认道,“传说中龙的第九个儿子,做在家具上,取‘避火消灾’之意。”
“原来是这样!”周长安崇敬地点着头,“公主果然博学多才。”
他们站得很近,近到周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一边躲避。
但是抬着刻螭吻乌木边花梨心条案的仆役正走过来,被马车塞满的道路很狭窄,成蔚然退后一步,却撞在园灯上,向周长安怀中倒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周长安拥住了成蔚然。
这一幕正好被前来探病的萧闲看在眼中。
萧闲呆呆地站着,心中腾起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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