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看修整一新的宅院,沈连翘心中好受了些。沈家娘子正在院子里晒米,看到连翘出现,顿时喜笑颜开。
“我说呢,今日喜鹊怎么一直围着咱们家转!原来是我女儿要回来了!”沈家娘子解下围裙,热情地攥紧沈连翘的衣袖,似乎怕她像鸟儿般飞了。
沈连翘抿唇笑笑,随着她进屋。
“红芍呢?回来了吗?”
沈红芍刚刚进家,听到这一句询问,眼中的泪水便要流下。她转身抹泪,又怯怯地唤了一声。
“姐姐。”
沈连翘示意她过来,抱了抱她的薄肩。
沈红芍的个头高了些,头发也不像以前那样灰黄纷乱。她的脸盘长开,穿衣得体,就是对沈连翘有些生分。
“怎么了?”沈连翘问,“我这些日子没来看你,生气了?”
沈红芍一直憋着的泪顷刻间洒落满地。
她一边哭一边跪下去,抱着沈连翘的衣裙道:“我没脸见姐姐。那天宫里的毒酒,是我给姐姐倒的。我当时不知道,后来晋王那么凶,我又听说姐姐失去记忆,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都怪我,都怪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前很快湿答答一片泪渍。
沈连翘扶她起来,安慰道:“你怎么会知道是毒酒呢?再说那时我同晋王有婚约,你也不会防备他下手。我这不是好了吗?没来看你,是因为没有好利索。”
沈家娘子也劝着沈红芍。
“快别哭了!哭丑了,郡主怎么给你找夫君呢?”
沈红芍又羞又恼,慢慢止住泪水。姐妹两个又说了许久,也没见沈大河回家。
“他去哪儿了?”沈连翘问。
“成日在外厮混,”沈家娘子摆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也给他找不来高门大户的小姐迎娶。还指望着连翘你……”
沈连翘未等她说完,便站起身。
“他要娶媳妇,就自己去做工挣钱。他有多大能耐,就娶什么门第的姑娘。一事无成还要高娶,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
“那是,那是。”沈家娘子知道自己失言,赔着笑脸道,“都怪他自个儿不争气。”
沈连翘想了想。
红芍要不了几年就会嫁人,到时候养母能指靠的,也就这一个儿子。长久混下去,养母必然晚景凄凉。
说起来沈大河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匈奴破城时,他也曾保护家人,多少有点长进了。
“让他去找严管家吧,”沈连翘打定主意道,“我回去同严管家说说,给他寻个事儿做。严管家是什么样的人,沈大河想必明白。该怎么做,也不需要我再教吧。”
听到儿子有了去处,沈家娘子顿时喜不自禁。
“郡主放心,娘一定好好管教他!”
沈连翘深深地看了养母一眼,想起小时候的事,有些心酸。
宠溺了一辈子,想要管教,想必有些难。
惯子如杀子,这个道理,太多人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