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庚不由点头:“你说的,还真对。”

小狼崽子想了想,就有点高兴了,漆黑的瞳仁带着笑:“所以,我应该努力练武,只要我找地痞流氓的时候,永远不输,我就可以继续用我的方式,对不对?”

林宝月一时不知道要怎么答了:“是倒是,可是……永远不输也太难了吧?”

林长庚坦然道:“尽自己最大努力就是了,真要输了,那就是命。”

林宝月:“……”

我们脑力选手,跟你们体力选手,有点说不上话……

从市集出来,林宝月还没忘了去兑了一些铜钱,然后沿着主街走了走,把所有的大酒楼都看了看,打听了一下价位和菜系等等。

胡家是地头蛇,这街上胡家的酒楼真不少,全都明晃晃挑着胡字旗,也很好认,虽然她跟胡家有仇,但也不妨碍她赚胡家的银子么……所以也都打听了一下。

才走了一半儿,忽听前头喧哗起来。

林宝月立马找了一个有利位置--路边的上马石,站在上头看。

就见一家客栈门口,站着一个妇人,客栈掌柜正连连拱手,向着周围道:“不是我们狠心,实在是这位夫人已经拖欠了好几日的房钱了,我们小本生意,实在是拖不起……再说夫人又病着,我们小店照应着也不方便,夫人找个好地方养病不好吗?”

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大家也明白,应该是怕她死在店里,不吉利。

林宝月又伸头看了看那妇人。

妇人看着有三十许年纪,个子高挑清瘦,一身浅青色对襟大袖衫,下头微露着浅色的齐裙,衣着虽称不上富贵,但也绝称不上粗陋。

尤其她虽然极清瘦,脸带病容,却站得笔直,仪态从容,颇有一种“青松挺且直”的感觉,不是倔强,而是风骨。

林宝月猛然想起了一个人。

李漱玉!!

据说她年少时,与夫君和离,当时还怀着身孕,自己生下来,自己带大了儿子,结果后来她夫君有钱了,在路上遇到他们母子,儿子一听说这是亲生父亲,顿时便生出了孺慕之心,与父亲十分亲近……偏这时候,她得了重病,大约要花不少钱治。

于是等她昏迷之后,一觉醒来,前夫和儿子就卷着她所有身家跑了,连头上的钗环都给摘了,只余下了身上穿着的一身衣裳。

李漱玉身无分文,又一直病着,被客栈老板赶了出来,然后被路过的张光宗给救了,带回了家。

林宝月实在忍不住想吐槽,这种单亲母亲带大儿子,儿子看到有钱的父亲立马“生出孺慕之心”,亲近父亲嫌弃母亲的,现实中,还真有!

只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了。

说回来,李漱玉满腹才华,又有见识,教导张光宗极为用心,可以说张光宗考上状元,八成都是她的功劳。

但张光宗这个人,骨子里就轻贱女性,他觉得被一个没名气的妇人教导,说出去对他没什么好处,所以在外头时,从来都是只提龙门先生,哪怕龙门先生根本没教过他几天。

后来李漱玉应该是看出了他的性子,便说他已经中了状元,当初的赠药之恩已经还清,就想离开,然后还没离开呢,突兀地病发死了,张光宗给她厚葬了,哭得挺惨,于是旁人都赞他重恩重义。

我呸!

此时,青衫妇人向四周拱手,从容道:“小妇人姓李,自小念书,敢称一句腹载五车,若谁家需要夫子,吾定可胜任,只求解囊相助,解我今日之困,吾感激不尽。”

林长庚不由点头:“你说的,还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