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沅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身上穿的还是在小厨房做事的那身衣服,灰扑扑的,看着确实不像样子,便点了点头。
甘草连忙差遣人来放桶打水,忙前忙后地伺候着。
宽大的木桶中,袅袅热气腾起,水上飘浮着一层花瓣。
何清沅闭目坐在水中,甘草在她的身后用长柄木勺倒水。
热水有效地纾解了何清沅此时的情绪,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虽说年家乃书香世家,年大人看着为人谦和正直,而且想来他们日后也不会亏待于她,但何清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父母也许尚在人世,她却在京城里又认了新的父母。虽说是顶着别人的皮囊认的亲,但无论怎么想,她还是觉得不自在。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认亲这件事并不简单,背后一定还有什么她不清楚的细节。然而即便沈端砚如今位高权重,也不大可能逼着年家平白无故认下一个女儿来。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将今天在沈府堂前听到的话又细细地回忆了一遍,每一句话都在脑海中反复滤过一遍,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头,仿佛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她和真正的何清沅连在了一处。
“姑娘,您可要再添些水?”
何清沅微微睁开眼:“不必了。”
也罢,反正来日方长,今天想不明白,日后她再在年府旁敲侧击一下,早晚会弄明白这些事情的。
甘草捧着一叠干净的中衣道:“姑娘,让奴婢来服侍您更衣吧。”
待何清沅从浴桶中站起身来,一旁的芍药用布巾替她擦拭去身上的水珠,一边擦一边不住地夸赞道:“姑娘的这身好肌肤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出来的,真是如同丝绸一般。”
何清沅神色淡淡的,没有说话。
甘草拦不住她,只能在何清沅背后偷偷瞪了芍药一眼。
芍药只吐了吐舌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甘草又问何清沅道:“姑娘可要看看衣裳?”
何清沅懒懒道:“随便选一件就是了,不必太麻烦。”
甘草只好自己去拿衣物,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鹅黄衫子雪青裙子。
等服侍完何清沅穿好衣物后,她坐在榻上,甘草又拿着布巾子替她擦头发,动作细致又轻柔。
何清沅在沈府这将近半年,已经忙碌习惯了,突然这么无所事事地坐了下来,反而有些不自在,便下意识地起身,打算在院子里走走。
甘草连忙拦着道:“姑娘的头发还没干透,这会去院子吹了风,只怕明日会头痛。姑娘不妨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