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夫人笑了笑:“昨晚我睡得早,这会还不乏,你放心,等一会你睡着了我便去休息了。我只是想着……从前你还在外边的时候生病我也没法照看,如今总归要给你补回来。”
年清沅低声道:“这种事哪有什么补不补的呢。”
年夫人立即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转移话题道:“来,张嘴,再吃一个蜜饯。这大夫开的药也太苦了些,你多吃两个甜的,这苦味也就压下去了。”
年清沅乖巧地张嘴吃下蜜饯,待咽下后才低声道:“从前我喝了苦药,都得哭闹着才能吃着甜的。后来就喜欢在身上常备着些糖……”
年夫人蓦地心里一痛,鼻子一酸,却掩饰道:“吃个糖咱们府里还是供得起的,赶明我让你三哥把京城点心铺子里的糖都买来给你尝尝。”
年清沅的头越压越低,沉默着没有接话。
年夫人见她这样,有些担心,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一时说错了话,引得女儿想起了从前的伤心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
“娘。”年清沅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年夫人,突然展颜一笑,“您回去好好睡会吧,我也要睡了,等会我醒了,再让人去叫您,您说好不好?”
年夫人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好,我这就回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因着心情过于激动,年夫人出门时险些一脚被门槛绊倒,
等年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年清沅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仰面躺在了床上。
她的心情很复杂,脑子里也乱哄哄的。
刚才那一声娘固然有哄劝年夫人去休息的因素在,但是她自己心里也不是没有半分触动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清楚她从来不是一块捂不热的铁,有时候故意让自己硬着心肠,正是因为怕自己太容易心软的缘故。
但是眼下有些事,她需要重新想一想了。
年清沅想到这里,拉高了被子闷头就睡。
算了,还是在梦里想吧。
年清沅这一觉又睡到了傍晚,起来的时候才觉得腹中空空,让半夏给她弄些吃的。
好在半夏她们早有准备,连忙将备好的肉米粥送上了。
所谓的肉米粥,可不只是肉和米炖在一处熬成的粥,而是用上好的碧粳米先煮成软饭,再将鸡汁、肉汁、虾汁汤调和,把熟肉切成细碎的小末,加入笋丁、香覃、干丝、酱瓜末,和饭下在鲜汤里一同熬煮,直至烂软得入口即化的地步。
年清沅喝了一大碗热乎乎软糯糯的肉米粥下去,喝得肠胃都暖融融的,这才觉得十分舒畅,身上也有了力气,饭后便让丫鬟们陪着屋子里走动了一会,这才想起来问问她昏睡过去之后的事情。
先前年清沅突然病倒,甘草她们想着府里掌事的是佟氏,便先派人去叫了佟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