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清沅可对卫国公府的母子冲突一无所知,玉兰花会后,她回到府中,继续和年景珩一起为温韶的饮食发愁。好在温韶虽然不食荤腥,但米粥点心还是能吃了垫一垫肚子的。但她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恰好这时节天气也逐渐暖和了,她便整日和年景珩便服出去淘些吃食。
说起来年景珩不愧是吃喝玩乐行当里的名家,总能找到一些手艺极好的店家。年清沅从前在京城里住了十几年,也不如这个回来一年的人知道的地方多。
这一日他们正在一家酒楼上等着店家上菜,年景珩突然想起什么来,对清沅道:“你可还记得去年秋天咱们去吃鲈鱼脍的那家?”
年清沅想了想道:“你是说大观楼?怎么,那家又出了什么拿手的好菜吗?”
年景珩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一个姑娘家,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就是那个大观楼,听人说出事了,里面也不知是窝藏要犯,还是就是贼鼠窝,被人带着官兵一锅端了。幸好咱们上次去吃饭的时候没有出事。”
年清沅一听便来了兴趣,连忙跟他打听一些细节。
虽然年景珩也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的,但两人一起还真的慢慢拼凑出了一些什么。
听人说,大观楼里藏匿的要犯正是上元夜一案的元凶之一。官兵破门而入之时本想只抓那一人,不曾想还有其余人反抗,这才知道大观楼那里藏的只怕不止这么一个人,遂大肆抓捕,最终还是逃了几个。
依照他们的想法,那大观楼本是三教九流杂处之地,想来平日里正是那一伙人探听消息的地方。只是一家这样大的酒楼在京城立足可不容易,背后指不定投了哪一家的靠山。他们出了岔子,只怕连靠山都要跟着一同倒霉。
说到最后,年景珩摇头道:“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装神弄鬼来害人。”
年清沅看了看四周,才低声道:“若是日子能过得下去,只怕也没让要做这掉脑袋的勾当。”
年景珩睁大了眼,又要用折扇敲她,被年清沅一下躲过:“你跟我胡说八道两句也就罢了,出去了可不准再胡说八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他们做出那样的事情,反而成了有苦衷了。”
年清沅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和别人哪怕就是和娘我也不说。这些人有苦衷倒也谈不上,但是你想想,他们要做的可是造反的事,这背后必然有什么原因。”
年景珩嗤笑一声道:“是有原因,不是被那边指使得么?”
说着他的手指指了一下西北方向。
年清沅挑了挑眉道:“这没凭没据的,怎能就确认是那位所为呢。”
年景珩大喇喇道:“他那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自己怀着不臣之心,故而想装神弄鬼,搞出这种把戏想来污蔑当今天子。”
自打永定桥、上元夜接连出了两次事后,虽然有无知百姓暗地里认为是老天降罪于世人,但民间士子乃至朝中官员的看法基本和年景珩所说的差不多。一开始年清沅也是这么想的,可她心中还是有几分疑惑:“老实说,我不明白,如今那位坐拥重兵,真要做些什么,为何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年景珩一抖折扇:“这等乱臣贼子,自然爱耍一些跳梁小丑般的把戏。”
昔日隆庆帝驾崩前,当时还是八皇子的那位匆忙从西北赶回,不曾想到了半途中就听说了隆庆帝传位给废太子的事,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到了西北。之后宣平帝几次召他入京,他只称重病在床。可“重病”了好几年,这位八王爷还活蹦乱跳着,宣平帝却英年早逝。不过这样一来,八王爷虽还没真的起兵,但他不回朝、不就藩、不交兵权,朝野上下给他扣上了一顶乱臣贼子的帽子,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但清沅不完全这么想。
永定桥和上元夜的事,虽然在百姓中造成了恐慌,但依她来看,并没有什么大用,毕竟他的名头太臭了。而且哪怕日后八王爷真要做什么,这种事情也无益于他争夺皇位。
她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些事都是另外一伙人闹出来的。
两人说话的空当,店家先上了一道蜜酿蛷蛑。年景珩知道眼前这个素来喜欢吃甜的,特意点了这道菜:“去年秋天见你爱吃蟹子,可惜那时候又生着病,没吃多少便过了季。听人说这家做得不错,特意点了,你快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