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赤也摸着肚子直打嗝,在中国十月份的天气里吃出了一身汗,脸上带着餍足的红晕,乐陶陶地道:“太好吃了火锅!跟寿喜锅完全不一样!跟关东煮也不一样!宫本前辈,可以把火锅底料带回日本吗?”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应该……可以吧,如果能过海关的话。”他想了想,“不行也不要紧,买好调味料,回去我也能做。”
“哎?!”丸井文太惊讶地望过来,“真的吗?宫本能做?!”
“可以,不难。”宫本优茶如实道,“就是麻烦了点儿,还得准备一些中药材。”
“太棒了!这样我们回去还能吃!”切原没心没肺地欢呼道,丝毫不觉得麻烦宫本前辈有什么关系。
宫本优茶任劳任怨地给他们分酸梅汤,“晚上就控制一下吧,大家,想吃我们还可以改天再吃,不同地方的火锅有不同的味道哦。”
于是,到达北京的第一天,他们又去吃了老铜锅火锅。
幸村慢慢搅拌着料碗,眉眼弯弯地道:“啊,我果然还是更喜欢麻酱。”
“其实我也是,”宫本优茶顺手分享了自己收藏的秘制配方,“柳觉得呢?”
“我吗?”柳莲二浅笑道,“麻酱的浓厚和香油的细腻是不一样的感觉,我感觉都不错,但我的胃可能更适应北方火锅和麻酱。”
想到在四川那天晚上大家的样子,宫本优茶失笑:“也是。”
“不过,不是只有北方火锅少辣,”宫本优茶解释道,“广东一带的火锅更是滋补,汤底很是丰富,就是……嗯,估计你们也吃不适应。”猪蹄、猪肚、凤爪什么的都已经是很平常的东西了。
来北京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逛完故宫,爬完长城,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宫本优茶估计柳还能捧着笔记本在故宫里研究个两三天。
西安古城的遗址和美食同样不可辜负,大家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玩得很是满足。
最后各自带着丰厚的特产和厚厚一叠的研修报告打道回府,完成了本次海外研修。
而且不光他们立海大在这个时间进行海外研修,其他学校也是。
迹部景吾去了德国;不二周助和手冢国光竟然也是去的中国,只是位于台湾,离他们相隔甚远。
而新一哥哥和兰姐姐再度跑去了纽约——估计是被有希子阿姨唤过去的。
回国后的一周里,宫本优茶就在送礼物和收礼物中度过了。
宫本由美给的旅游资金不仅原封没动,还随着一批伴手礼一起被送了回去。
临近寒假,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再度备战,为明年的全国锦标赛做准备,宫本优茶每日都过得累且充实。
天海麻杏也如羽田秀吉推测的那样,始终没有动作,时间久了,宫本优茶也就收回了一部分注意力,专注提高自己的网球技能。
也许是前段时间的时光过得太快乐,让宫本优茶情不自禁萌生了一种“如果能和大家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啊”的心情,导致他在亲眼目睹幸村精市晕倒的一刹那,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像是那天在火光冲天的画室里看见真田身影时的感觉。
“幸村……幸村?”
宫本优茶茫然地跑过去,面对地上脸色苍白、失去意识的蓝紫发少年束手无策,身边的同伴们也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直到在他一声一声不间断的呼唤中,才如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部长!”
“幸村?!”
“怎么回事?是低血糖吗?!”丸井文太手忙脚乱地掏出口袋里的糖,彩色的泡泡糖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与幸村浅格子的围巾纠缠在一起。
“不是……”宫本优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去摸幸村精市的脸、脖子,翻看他的眼睑,然后本能地做出判断,“不是低血糖……叫救护车!快点儿!打电话!!”
“冷静。”真田弦一郎本来也有瞬间的慌乱,但见宫本惊恐的样子他又立马强自镇定下来,抬手按住宫本的肩膀,对还算冷静的柳说,“这里离医院不远,我们直接跑过去!”
“我来带路。”柳莲二点点头,用力搀扶起幸村精市,将其放在真田背上,转身跑在最前头。
其他人纷纷跟上,仁王雅治快速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提前说明情况,
宫本优茶也猛地站起身要跟,眼前却突然黑了一瞬,待他踉跄着忍过这阵眩晕,他已经离大部队有了段距离,刚要抬脚追上去,眼角却无意地瞄到什么东西,让他脚步一顿。
黄昏下的车站,站牌和道旁树木花草的影子被拉长得影影绰绰,在车站不远处的道路拐角处,一个瘦长的人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这边多久。
“天海麻杏……”眸光微动,宫本优茶语气几近轻柔地念出这个名字,让那个身影似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长卷发的女生抱着书包咬咬唇,从阴影中走出几步,站在夕阳余晖下,地上拉长的影子一直伸到宫本优茶脚下。
少年拍拍衣摆的灰,冷然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质问的天海麻杏脸色顿时白了一下,慌乱摆手道:“不、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
宫本优茶打量着她,眼波微动,没有说话。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暖色的余晖映照下,神情有多冷,又有多难看,背光的琥珀色瞳孔像是黑夜里的猫科动物,散发着幽幽的金光,盯准猎物使其无处可逃。
宫本优茶堪称礼貌地点点头,语速平缓道:“我似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天海同学?”
女生半垂着头,浅色的嘴唇被自己咬得似乎要沁出血来,她声音低柔,带着点儿婉约和可怜,小声道:“宫本学长,我只是路过这里,我每天都从……”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宫本优茶冷眼打断她的话,嗓音像裹着冰块似的,冰冷刺骨,“现在我没功夫跟你拉扯,你最好离我远点儿,离网球部远点儿!”
最后一句话隐隐透着戾气,让女生还想要解释的话顿时哽在了喉咙里。
宫本优茶闭闭眼,略微收敛了自己外放的烦躁,冲对方敷衍得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得向医院跑去。
时间滴答滴答,最后一缕天光被夜幕蚕食,车站伫立的人形似影非鬼,对着少年远去的方向面无表情地看了许久,才哼着歌离开。
……
急救室的门刚一打开,焦急等待的少年们就呼啦围了上去,医生对这幅场面习以为常,只是叹了口气,略带惋惜地嘱咐他们:“我们需要跟家属交代病情,你们联系到人了吗?”
医生的那声叹息,让真田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一紧,他沉着应道:“幸村的父母晚些时候会赶过来,您可以先跟我们说。”
医生打眼看了圈他们身上统一的学院制服,斟酌再三后,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你们朋友的病不是简单的昏倒或者低血糖,情况有些复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院这边,也要给他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确诊,具体的暂时不能跟你们说,要等家属到场才行。”
“什么?”切原赤也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什么叫情况很复杂?还做好心理准备!你倒是说完整啊!”
“赤也。”柳莲二沉声压制住学弟,对医生歉意地微微颔首,“请问,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现在我们要把你们的同学转移到病房去,先去办住院手续吧。”医生指点完就离开了。
宫本优茶在这时才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