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里的老年人都是已经连走路都困难的。
能活到现在,更多是因为他们运气好。
而更多失去劳动力的人,无论大小,都死在了邹鸣夺|权以前。
叶舟也觉得确实很难想出让这里的人干得活,毕竟简单的手工艺,这里不缺,毕竟每家每户其实现在还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除了工作挣钱以外,剩下的东西都是自己学着做,让他们出钱去买显然不现实。
而有难度的,人们必须得花钱买的东西,老人们又做不了。
但叶舟还是安慰道:“不着急,之后肯定能想到办法。”
邹鸣只是笑了笑。
他们走进小楼,里面的装修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装修,进去先看到的就是大堂,承重墙不能拆,所以这个大堂也显得逼仄,只有几张桌子和椅子。
有几个老人坐在椅子上,他们偶尔说几句话,但更多的时候则是闭目养神,又或者直接睡过去。
有人看到了邹鸣,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是邹鸣以后才双手抓着扶手,准备站起来跟邹鸣打个招呼,还是邹鸣摆了摆手老人才没有站起来。
这里的日子确实不算好,但好在打扫的还算干净,灰和沙都不算多。
白天基地是不供电的,等入了夜才有电灯用,所以必须把门打开,让阳光照进来。
窗户不能开,否则室内就全是黄沙了。
晚上的风可能还有点凉意,但白天裹挟着黄沙的热风绝对是折磨。
杨月下来的时候,叶舟正在邹鸣的陪伴下观察这栋小楼的内部。
小楼里其实什么都有,它最开始的用处是给赵庆的心腹住,所以该有的都有。
后来分给老人,也是因为其他人更愿意要单门独户的房子,以前是没得选,有得选以后,人们还是更愿意有个独立的空间,至少可以用来存放为数不多的财产。
杨月急匆匆的下来,面具都有些歪,因为少了一只眼睛,所以偶尔也会平衡杆不好,下楼的时候差点摔倒,还是她反应快抓住了扶手才避免了脸朝地的结果。
“老大。”杨月停下脚步,十分恭敬的朝邹鸣打招呼。
叶舟看向邹鸣,发现邹鸣已经习惯了,邹鸣只是点点头:“我们只是过来看看。”
杨月这才看向叶舟,她有瞬间的迷茫,随后是震惊,她认出了叶舟,愣了一会儿之后才不敢置信地喊道:“叶老板?”
叶舟冲她笑道:“是我,你的面具有破损了,明天我给你带几个新的过来。”
杨月还是傻愣愣地站在那。
“叶老板……你一点都没变……”
十年啊,不是十天,怎么能有人十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她都不知道老了多少,叶舟却还是青年模样。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被老天爷偏爱成这样的人?
叶舟不知道杨月在想什么,他只是问:“这里就是你一个人打理吗?”
杨月差点没能反应过来,但她下意识地答道:“也有别人,只是我住在这儿。”
她一个人当然是照顾不过来的,但基地里的其他人都有工作,所以都是等他们下班之后过来帮忙打扫,但这个照顾其实也很有限,杨月也只是给老人们做饭换衣服。
他们也还没有奢侈到可以用水洗澡的程度,所以洗漱就是把毛巾打湿后擦拭身体。
但即便如此,换做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毕竟那时候能喝的水都少,别说过滤了,再脏的水都能喝。
“叶老板……你以后都会待在这儿吗?”杨月看向叶舟。
她的眼中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和祈求。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知道邹鸣心里念着谁,那时候邹鸣总是忙得脚不沾地,从不朝人抱怨,再苦再累都是一个人咬牙扛,只有赵庆死的那晚,邹鸣才在众人的狂欢过后望着远方说:“我做的再多,他也看不见。”
他咬紧了牙根,做了他能做的一切,有那么多人为他欢呼,可他真正在意的,想给对方看的那个人却看不到,甚至什么都不会知道。
杨月曾经也心动过,毕竟叶舟跟这里跟这里格格不入,他富有,能干,又风度翩翩,很难有人在跟他打过交道后不喜欢他,但短暂的心动也只是心动而已,杨月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所以从不报希望,更谈不上情根深种。
所以她看着邹鸣的样子,只为邹鸣难过。
她想过劝邹鸣,让他接受现实,叶舟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如果他要回来肯定早就回来了,怎么会到现在都看不见人影?人不能沉湎于过去,总是要朝前看的。
但每次想劝,她总是张不开嘴。
这里太贫瘠了,贫瘠到人和人之前除了利益,似乎很难产生什么感情。
喜欢一个人,念着一个人,哪怕见不到面,哪怕对方什么都不知道,但伴随痛苦的,应当也有那么几分甜蜜。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劝呢?忘了没有好处,还不如记着。
叶舟不知道杨月眼中的期盼和祈求具体是为什么,但他还是爽快的答道:“会,以后都会一直留在这儿。”
杨月瞬间松了口气,她喜不自胜地咧嘴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对了,你有空的话可以去临时医院,估计这两天就会搭建好,看看身体情况。”叶舟每次见她都会惋惜。
杨月倒不觉得有什么,她笑道:“我现在身体不错,能吃能睡还能干活,再说了,有老大照顾我呢!”
邹鸣:“没事就去看看吧。”
邹鸣发了话,杨月立刻说:“那我不忙的时候过去看。”
叶舟笑着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邹鸣的腰。
邹鸣不动声色的从背后抓住了叶舟的手。
叶舟一愣,因为面前还站着杨月,这亲密的举动忽然就带上了点偷|情的刺激感。
杨月没看见,她还在说:“叶老板回来就好了,那分店还开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基地的肉还是少,限量买,有时候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
她说出了一个朴素的愿望:“我想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