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对视几眼，最后目光落到稍低于另几家的掌门脸上。

这位掌门只得道：“血魔原本就是上古魔族，如今又吸食了百万人的血肉，便是我们几位掌门也应付不了，何况是门下的弟子呢？”顿了顿，他继续道：“血魔虽然猖狂，却到底只吸食那些凡人与不成体统的散修。各派的五十内门弟子，这便算是耗尽了修真界的新苗子啊。孰轻孰重……望清霜君斟酌。”

傅挽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杜临缓缓道：“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弟子的命就比凡人的命金贵？我辈修仙，修心为上，你们这般……”

傅挽只是心头冰凉，无论哪个世界，大家都是以资源来评判价值的。哪怕是七岁稚子也晓得众生平等一句话，百岁耄耋老翁仍旧会将人按资源来划分为三六九等。

“我的意思是，让你们的内门弟子，替凡人掩盖气息，或是设阵拖延，减少伤亡。诸位修仙，体内的灵气，耗费天下灵气，是夺了时间其余生灵的资源，故而也担负着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傅挽目光冷了三分，“诸位这般迫于置身事外的态度，是忘了七岁入道时，先师的教导么！”

四个掌门被傅挽说得脸上十分挂不住，但是还是陪着笑道：“是我等心忧弟子，来不及听完清霜君的话，误会了。我辈当然该担起守护苍生的责任，这是必定的！”

傅挽点了点头，对杜临道：“师兄，此事便交给你盯着了。”

都用到“盯”这个词了，四个掌门脸色更加难看。

“师妹放心。”宋梧性情冷淡，这些年外交的事都是杜临负责，他倒是习惯了这些人的嘴脸。

其实天下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嘴脸。

算不上坏，甚至德行也无损，只是自私，本性罢了。便是修仙，骨子里人性的善恶好坏，到底还留着。

傅挽交代完，转身出去了。她心念一动，清霜便载着她飞回了梧初山。

她坐在朝虞树上喝桂花酒，桂花酒香甜极了，喝完才有些微醺的快乐感。傅挽觉得自己开心了点儿，让她来当宋梧，可她还真没有宋梧这样好的心性。

或许宋梧也悲伤过，却仍是不悔？

宋景在不远处练剑，一挑一刺，灵力如波荡起满地的朝虞花瓣，像是雨一样纷飞起来。他隔着迷离花瓣，安静地看着树上的白衣女子，唇边弯起一点偏执固执的笑意。

从见到宋梧的第一眼，他很难说清楚那种熟悉的感觉，像是隔着宿世的恨，浓稠得叫他喘不过不来气。

却也叫他发疯似的想要靠近她，把她从那样干净遥远的地方拉下来，和他一样在无尽的负面情绪里挣扎，要她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