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的眼皮子又跳了起来。
之前原身独居,整个山头就只有这一出茅草棚子,连张多余的床都没有。
想想毕竟是自己捡回来养的崽。
“今天晚上先到床上来水吧,明日为师再给你重新安置个住处。”
“是!师父!”小团子跟个炮仗似的,咻一下就弹到了床上。
差点没把江沉给从床的另一头砸下去。
这小玩意儿看上去小小一团,力气还不小呢。
第二天一早,就有内务峰的人过来给江沉这座小山头换牌子……啊不,换名字。
之前那个名字实在太中二了,江沉就换了另一个脑海里第一个爬出来的山名。
“师父父,这是什么字呀?”
陆千行指着青石上面的几个大字,软糯糯地问。
江沉一个字一个字给他介绍。
“这个字念山。你看这个形状,像不像几座中间高,两边低的山群?”
“哦!像!”陆千行拍着手举一反三,“那我们的山以后就叫做……山、山……山?”
江沉:救命,这种时候笑出来会不会很伤孩子自尊,但是他真的忍不住!
该说不愧是千年民族的传统美德吗认字认半边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
一旁内务峰的弟子见这小团子可爱,也不忍搭了句话。
“只有最后这个字念山,前面的字要认另外一半。这上面写的应该是……空洞山。”
江沉:“……”
这位兄弟,你不是说认字认一半么,为什么第二个字就不认那一半,反而变成另一个读音了。
“第二个字念同。”江沉善意提醒。
“啊……是我看错了,我看他和‘洞府’的‘洞’字有点像,一不小心就认错了。”
江沉并没有拆穿这人的挽尊,在确认收货之后,看着青石上飘逸奔放的大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师父,崆峒山……是什么意思啊?”
面对天真无邪的傻徒弟的询问,江沉自然不可能说自己只是在玩梗,于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这空字,取自佛教《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其中的‘色’字,代表着世间万物,而‘空’字,则代表事物的变化,大概意思你可以理解为,世间事物变化无常,面对一切都要用包容的心态去看待,而旁边的山字,就是希望我们在崆峒山上,能够拥有‘空’这样的心态。”
陆千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这个‘同’字,则取自儒家学说中,‘天下大同’的理念。天下大同这种概念,是希望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想亲兄妹一样,互相友爱,夜不闭户,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注1),希望在崆峒山上的人,都能情同手足。”
江沉越说越有点咬文嚼字,甚至都背起了古文,差点把自己都给说信服了。
不过看着陆千行那一脸崇拜的样子,突然又觉得,哄小孩儿也挺不错的。
他忽悠完小朋友,便又带着内务峰的人一起往山上走,在听说了“崆峒山”这个名字之后,前来安装的弟子也对这座山的态度不太一样了。
好像先前那念起来奇奇怪怪的谐音只是错觉。
山上的茅草棚子被彻底拆了。
原身之前偷藏了不少好东西,在挑出去一些无关紧要的玩意之后,江沉便拿这些去内务峰贴了告示,把金木水火土几种主灵根的人都请了过来。
他准备了一些建筑物的原料,又画好了大致的草图,试图弄一栋三层楼带阳台的小洋房出来。
从烧砖到制作混凝土,现代科学技术加上修真法术,还真把他的小洋房给修起来了。
古时候的房租房梁都露在外面,可没见过这样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盒子,跟修了个棺材似的。
在修筑完房屋之后,江沉又把储物空间里的各类金属制品掏出来,全部回炉重造出来。
这几人原本是想给江沉做完事情之后杀杀价的,弄完全套之后止言又欲欲言又止,最终支支吾吾地问江沉可以不可以也照着他这个弄一份,今天就不收他工钱了。
虽然愿意去内务峰领任务的都是生活周转不开的弟子,不过江沉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带善人,有人愿意给他做白工,他还要垄断专利技术不成?
这个世界又没有专利保护。
“随便吧,不过我最近确实有点抹不开,就多谢诸位的帮忙了。”
几个弟子客气地说着哪里哪里,就把江沉付的定金还了回去,离开的时候还在商量着,先把谁家的洋房给修起来。
江沉满意地看向自己的小洋房,一楼是客厅、柴房、净室、卫生间,二楼就是住宅区,一个主卧两个次卧,甚至设计了书房和两个闲置的功能房,万一以后有用处呢。
三楼是全景阳台,四周用金属的栏杆围起来,做完隔水处理之后在阳台边上种了花草和葡萄,等夏天的时候打开卧室的窗户就能摘葡萄吃,光是想起来就美滋滋。
无时无刻恨不得能立刻咸鱼养老的江沉简直想把自己锁死在他的小别墅里。
然而他还有个小拖油瓶。
“师父,你晚上想吃什么呀。”
江沉正咸鱼瘫在床上享受他的自由时光,他家小拖油瓶就扒拉着他的手臂爬到了床上。
虽然在这一瞬间的前面一半,他觉得眼前这个小拖油瓶是个麻烦,但在这个瞬间的后面一半,他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修为。
人,是要吃饭滴。
江沉往小孩儿头顶拍了拍:“乖,师尊不挑食,你做你喜欢的就行了,多做点鱼和肉,长身体呢。”
“嗯。”小反派点点头,屁颠屁颠跑了。
江沉这一觉睡醒,外面的天都黑了。可惜他不是工科生,高中那点物理知识,还不足以让他连电都发明出来。
虽然硬是要整也没问题,但是他不知道钨这种材料去哪儿找,弄不出来电灯,也没啥大用处。
好在这是个修□□,没有电灯还有夜明珠,虽然灯光黯淡了点,但就允听曾经对原身的溺宠,江沉竟然从储物袋里薅出来十多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说起允听,江沉的心思又沉了下来。
他睡了一下午,该忙的事忙完,自然有心思去复盘穿越过来之后的种种。
其中,对于傲娇师兄的话和态度,他怎么回味怎么觉得不对。
允听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单灵根,修为也不在青云宗宗主之下,修真之人不说病痛,连受伤都少有,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身体不适?
还有,傲娇师兄在给他储物袋的时候,对他的态度比平时恶劣了将近百分之十,看上去更像是……这个护师狂.魔因为他把他师父给弄伤了而迁怒。
江沉就想不明白了,成亲当日,允听也就出来挡下了白迁尘的剑,白迁尘再厉害,也差着辈分、年纪和修为,全力一击都不一定能伤允听分毫,更别说左长老的狮吼功,对于修真者来说只是声音大点,并无损伤。
那允听是为何受伤的呢?
难不成……是因为他当天闯了太多篓子,允听又去给他全部兜底,独自揽去了所有的惩罚?
江沉越想越觉得可能,傲娇师兄的傲娇师尊比傲娇师兄还傲娇多了。他们师门的傲娇一脉相承,其中就是这个师父最甚。
对于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会对他好的人,江沉还没有白眼狼到能够袖手旁观的地步。
在把小孩儿哄睡着之后,江沉便找出了自己最深色的衣服,轻手轻脚地出门了。殊不知他山脚刚走,后脚侧卧里的人就睁开了眼睛,随后直接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了下来,消失在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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