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商量着以后的日子,谁知道没过多久,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严父过去一开门,呼啦啦一群人闯了进来:“你们干什么?”
“严亿、李红梅、严海,现在有人举报你们跟国外资本家联络,是资本主义的走狗,我们要搜查证据。”
严父浑身一颤,严母更是吓得瘫坐下来,严海猛地想起孙强那个可怕的梦。
严父很快回过神来,让开大门:“各位同志,我严亿行得正立得直,明天我儿子就要去下乡,积极响应中央号召,我跟爱人也决定放弃溪源镇的工作,放弃舒适的生活,去边疆支援社会主义建设。”
“我们全家人都是新中国的积极分子,绝不是一封诬告信可以污蔑的。”
“红梅,阿海,你们过来站着,我相信党,相信同志们,他们一定会还我们清白。”
严母沉着脸站在他身后,严海也站了过去,却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
严父一番光明正大的作态,倒是让上门搜查证据的同志们面面相觑,怀疑确实是诬告。
这时候闹得还没有后头厉害,几个人进屋搜查起来,翻箱倒柜也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严家干干净净,甚至比他们家里头还要清白。
临了,带头的人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确实没找到证据,严亿同志,我为轻信举报信而感到抱歉。”
“没关系,我知道各位同志都是为了祖国。”严父说道。
一群人呼啦啦的来,呼啦啦的走,只留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严家。
人一走,严母压着声音骂道:“到底是谁去举报的,凭什么举报我们家?”
之前她听说有人被举报,还觉得罪有应得,如今轮到了自己才察觉其中可怕。
严父一咬牙:“这个家不能待了,咱们都得快点走。”
虽然书信都被他烧毁,可他跟外国友人通信是有过记录的,现在他们是没反应过来要仔细查,等细查下去肯定会发现。
在妻儿面前装得镇定,其实严父心中没底,局势诡异到他心惊肉跳,幸亏他早有准备,不然今天多长两张嘴都说不清。
严父下定决心,明天送走儿子之后,他跟严母也立刻走,一天也不能多待了!
红袖章不只是来了严家,还去了孙家。
开门的孙淑梅,瞧见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吓了一跳:“你们干嘛?”
因为先去了严家没找到证据,他们现在客气了许多:“有人举报你们私藏资本书籍,我们要搜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搜我们家!”孙淑梅不乐意的喊。
孙强原本刚回到家躺下,听见动静连忙跑出来,等看清楚那几个红袖章,他的脸刷一下白了,飞快冲过去拽住妹妹。
“淑梅,咱家根正苗红的,不怕他们搜。”孙强死死的拽住妹妹。
“可是……”孙淑梅觉得奇怪,平日里孙强的脾气比她冲多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让他们搜查。
可是这会儿,孙强甚至亲自带着他们去搜查。
红袖章见他们配合,动作倒是也没那么暴力。
孙强不着痕迹的透露自家人的成分,实打实的工人阶级,绝对是劳动人民,而且他爸是为了公共财产受了伤。
一番话下来,红袖章们果然更和善了。
孙家穷得叮当响,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孙强送着他们出门,又说:“同志,我想问问到底是谁举报的,我们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这个举报的人居心叵测,说不定是跟咱家有私仇。”
收了孙强塞过去的一包烟,那人低声道:“有人塞的匿名信,最近这样的信很多,你们家八成是得罪人了。”
“不过你们家清清白白,查不出什么来就没大碍。”
孙强这才勉强笑了一下。
关了门,顾秀秀安抚好孙国栋出来,开口就说:“到底是谁去举报咱家,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孙淑梅指了指隔壁:“是不是她家,整天阴阳怪气的。”
“不至于吧,都这么多年邻居了,再说举报咱家对他们有啥好处。”
一时间全家人忧心忡忡,孙强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为什么他梦里头的事情发生了,虽然事情发展的方向跟他梦中不同,却那么相似。
他皱了皱眉:“妈,淑梅,我看最近局势很不对,以后你们都得小心点。”
“我出门一趟。”
他得去看看严海。
红袖章门离开家属楼,其中一人忍不住骂道:“我就说匿名信不靠谱,整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举报别人,压根没有实在证据。”
“啥时候咱不要证据,能直接□□就好了。”
“那不乱套了。”
“反正倒霉的是别人,又不是我。”
有人问道:“哥,那咱们还去那啥上河村生产队查不?”
带头那人犹豫了一下,跺了跺脚:“信上都写了,总得走一趟。”
“上河村那么远,我不想去。”
“你这觉悟不行,咱们干革命就得不怕苦不怕累。”
“我是不怕苦不怕累,这不是怕白走一趟吗,严家压根没有什么外国信件,更别提一个乡下人了,而且我听说过上河村的老顾家,他们家还是烈士家庭,肯定没戏。”
众人一听,纷纷赞同。
因为顾三妹正式成为了“大人”,老顾家这天晚上的饭菜特别丰盛,主要是顾明东觉得两个妹妹需要好好补补。
吃完了饭,一家人正坐在门口说话呢,忽然有个孩子跑过来。
“阿东叔,我五叔让我来带个话,说他们带着红袖章要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顾明东猛地皱起眉头。
顾二弟一看,奇怪问道:“这不是老金家的小孙子,他五叔是金老五,大哥,你跟金老五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