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越是愤怒,越是被牵着走,顾元和靠在病床上,忽然冷笑起来:“任由你花言巧语,也改变不了事实。”
“你偷偷将这东西送到顾家,不就是为了祸水东引?老头子就是命硬,让你的诡计无法得逞,”
男人冷着脸,阴晴不定的看着床上的人。
顾元和猜中了对方命脉,冷笑道:“姓钱的出事了,倒是想拿姓顾的来顶,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老头子就是撑着不死,我倒要看看这世上是邪能胜正,歹人得好命,还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男人脸上的面具碎裂开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延续顾家血脉。”
“放屁,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人面兽心阴险狠毒之人,若不是你们贪心不足,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顾元和平时看着挺斯文的教授,骂起人来倒是一点不含糊。
“你们害死了那么多人,至今不知悔改,我便要睁大眼睛看着你们会落到什么下场。”
男人拽紧了手中蓝布袋子,嗤笑了一声:“二叔,钱家会在我手中更上一层楼,你可要多活几年,也好看见登顶之日。”
“既然二叔不欢迎我,那我就先告辞了。”
扔下这句话,他起身打算离开。
毕竟之前做的小动作被发现,以自家这位二叔精明算计的性格,再想要动手脚难上加难。
可惜了,如今家中万事不顺,偏偏顾元和的命太硬,居然醒了过来。
“滚!”顾元和闭上眼睛。
他看似对面前的晚辈深恶痛绝,却在发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帮忙隐藏,可见他心底并不希望此事闹大。
男人也因为如此,才敢冒险过来。
走出病房,男人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挂不住,阴鸷沉郁的面色,让护士站的护士都不敢开口。
躲在楼梯道中的顾明东,却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无比震惊。
钱家?怎么可能是钱家?
虽然姓钱的人不少,但顾明东第六感告诉他,这就是钱知一的钱。
他没来得及多想,连忙想要跟上去,出门却惊讶的发现男人居然配备了四轮车。
顾明东只得眼巴巴的看着汽车远去,再看时间,这会儿天都黑透了,他再不回去的话马秘书怕是要到处找人。
既然知道了是谁,顾明东倒是不急着追上去,先把心思按捺住。
顾明东猜得没错,坐在汽车内的人正是钱知一的父亲钱柏。
这年头能坐上汽车出行的人,显然地位十分不一般,但钱柏远不如别人以为的那么舒心,一连串的事情下来,让钱家势力大减,如今连钱知一都不敢联系,生怕他受到牵累。
回到家,钱柏迅速关门进屋。
“大哥,怎么样?”曾经去接应过钱知一的三叔,钱松迎了上来。
如果顾明东在这里,肯定会感到震惊,因为短短几年,钱松就像是老了二十岁,瘦的不成人形,身上竟有一股行将就木的气息。
看到弟弟这幅模样,钱柏眼神一闪:“他没死。”
钱松脸色顿时一变:“怎么会,他明明是顾家人,而且那么大年纪了。”
钱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醒了。”
钱松紧张的开始踱步,神经质的咬着指甲:“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办,外头那些人步步紧逼,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再往后就是万丈悬崖,非得摔得粉身碎骨。”
“总会有办法的。”钱柏看似镇定,心底却也头疼不已。
钱松又道:“知一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消息,大哥,你不是说他是家中气运最深厚的人,肯定能找到被藏起来的佛骨吗?”
见他失态,钱柏皱了皱眉:“如果不是你弄丢了借运炉,事情本可以很顺利。”
钱松脸色一白,惨然道:“是我的错。”
他啪啪啪给了自己几巴掌:“都怪我,要不是我被人钻了空子,钱家也不会……”
“够了!”
钱柏低声斥责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想想办法,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他拿出蓝布袋子:“至少我们手里头还有这个。”
钱松看着那袋子,眼底却带着畏惧,他低头避开视线,忍不住问:“可是……钱家也已经没人了。”
钱柏眼底闪过一丝冷漠:“你跟我也是人。”
钱松一听,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钱柏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钱松感激的想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他心底无比盼望着远在上河村的大侄子,能快点找到那些被藏起来的东西,只要找到了,钱家就再也不用担心其他。
钱松心底指望着钱知一,殊不知钱知一也一门心思指望着家里。
前后算算,他到上河村已经快五年了,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自我怀疑。
曾经他还是清高自傲的男知青,可现在呢,不得不娶回家一个泼妇,整日里想着省钱,过着鸡零狗碎的日子。
钱知一倒是也想赶紧找到东西,好摆脱现在的困境。
可他越是着急,越是一无所得,甚至开始怀疑那张地图是真是假。
偏偏家里头忽然失去了音信,不管他发了多少消息回去,那头都毫无回音。
这让钱知一心底担心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被抛弃的恐惧。
“哇哇哇——”
婴儿突如其来的哭声,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钱知一。
他抬头看向床上的婴儿,眼里不但没有慈爱,反倒是满满的厌恶,即使那个孩子跟他血脉相连。
“刘大妮,孩子哭了,快哄哄他。”钱知一动也不动,朝着外头喊了一声。
刘大妮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手还是湿哒哒的,她刚才在院子里洗衣服。
一看床上的婴儿哭得满脸通红,刘大妮心疼不已,连忙抱起来哄,见孩子一直哭闹不休,她索性解开衣服塞住了孩子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