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还不吃一会儿冷了。”苏岚轻轻敲了一下他的筷子，催促道，“别发呆了，快吃饭。”

“哦……”孟疏遥往嘴巴里扒了一口饭，慢吞吞地咀嚼完咽下去，才试探性地说，“妈妈，要跟你说件事。”

苏岚说：“什么事？”很随意的样子，闲聊似的。

“就是……”孟疏遥捏紧手里的杯子，有点紧张地说，“我恋爱了。”

话音刚落，桌上的两人齐齐抬头往他的方向看过来，苏岚惊讶不已：“什么时候的事情？对方人怎么样？是做什么的？”

孟疏遥说：“有一段时间了吧，人挺好的，嗯……跟我一样，现在是演员。”

大概是他的紧张情绪太过明显，苏岚还笑道：“紧张什么？你都这么大了，妈妈还会不准你谈恋爱不成？既然人不错，你自己又喜欢，那就可以了。”

卫宗顺也赞同道：“我们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你自己喜欢，人家姑娘也喜欢你就够了。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给我们看看？”他显得很高兴，一口饮尽杯子里的水，像是喝酒似的，“对了，这件事跟你哥说了没有？”

孟疏遥：“……”他支吾两声，“还没说。”

“还没说吗？”卫宗顺疑惑道，“往常不是什么事情都先跟你哥说，这回怎么不说了。”又笑，“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孟疏遥也笑了一下，然后把语调放得很缓慢，但是很清晰地说：“爸，妈，我喜欢的人不是女孩儿。”

“你们也认识，就是宋屿洲。”

院子里从他出生那天种下的树已经长得很高了，它不是常青树，秋天到了，叶子泛着枯黄，地上落了一大片，卷曲着被风刮得满地都是。

除了月季花还有零星一两朵，其他看不见一点颜色。

孟疏遥站在院门外，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冷颤。

木栅门被推开，闻长星手里拿着他落下的外套，走上前把它抖开，长臂一展，披在了孟疏遥身上：“怎么衣服都忘了？”

孟疏遥道了谢，把衣服拢着裹住自己，感觉没那么冷了，才开口道：“哦，好像是忘记了。”

沉默了一会儿，闻长星也许是想逗他开心，就笑着调侃道：“就这么喜欢他？非得跟叔叔阿姨说？”

“不是我咒你们啊，”闻长星说，“要是以后分手了怎么办？”

孟疏遥把拉链拉上来，暖意充盈了身体，他也抬头冲闻长星笑，先是说“是很喜欢他”，然后又说“不会分手”。

他说话的模样很坦然，也并不像难受，“你快点回去吧，就穿了一件衬衫，不冷啊。”

闻长星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揉揉孟疏遥的脑袋，像很多年前那样，对他说：“好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遥遥已经长大了。”顿了顿，微微笑了，“那，祝你们永远不要分手。”

孟疏遥这回没有躲，任由闻长星揉他，大大方方地说：“谢谢，我们不会分手的。”又说，“因为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

他表达的方式永远那么直白，学不会拐弯。

闻长星说：“那就好。”他收回手，垂落在身侧，指尖蜷缩着。

孟疏遥说：“那我先走了，拜拜！”

闻长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

孟疏遥也不在乎，打了招呼就真的往外走了。

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声响，有人叫他，声音不大：“遥遥。”

是闻长星的声音，孟疏遥听出来了。

于是他顺着声音回头，果然看见那人冲他挥了一下手。

他没有追出来，也没有推开那道木栅门，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笑了一下：“差点忘记说了。”

“再见，遥遥。”

孟疏遥于是也跟他挥挥手，笑出两只酒窝，看上去很甜蜜：“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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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孟疏遥不免又想起苏岚跟他说“需要时间冷静一下”的场景。

他好像还没见过妈妈脸色那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