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艺术品没什么兴趣,盯着那副画多看了一会儿,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画像上的男人头发微卷,面容柔和,好像在慈悲地微笑,又好像只是冷眼看着外界发生的一切,他左手托着水晶球,右手无名指和尾指曲起,剩余三指指向上空……这似乎是宗教里一种象征祝福的手势。
境白夜脱掉鞋,抱着钱多多走到桌边盘腿坐下。
斯皮亚图斯很自然地从桌子中央拿起一个茶杯,亲手为他倒茶,没有一点上级对下级的威严。
一只苏格兰折耳猫从斯皮亚图斯身后探出脑袋,身形娇小,灰色皮毛,一双蓝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境白夜看到这样的配色,想起了自己第一世养的那只猫,在第一次见到它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可他只是摸了摸怀里的钱多多,没有随意靠上去。
“让它们自己去一边玩,不用总抱着它。”斯皮亚图斯说。
境白夜把钱多多放下。他比较了一下两只猫的体型,摸了摸钱多多的脑袋,嘱咐一句:“莫尼长得比较小巧,你不可以欺负它,要好好和它一起玩。”
钱多多对他喵了一声,好像听懂了。
斯皮亚图斯从袖口摸出个小球,往旁边随手一抛。球划出一个弧度,落在不远处的空榻榻米上,轱辘转动着碰到墙边。两只猫听到声响,立刻追着球跑过去。
境白夜看到它们和平相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手指刚碰触到茶杯就感觉不对:“这是陶瓷?”
摸起来和楼下的杯子不太一样,一楼用的是竹杯。
“嗯,这是第五代菊右卫门的作品,之前有人送我的。”斯皮亚图斯随意扫了一眼茶杯。
“……”
境白夜并不认识菊右卫门,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很贵,于是喝了一口后就双手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下。
“你一天都待在房间里?”他小声问道。
“泡温泉时出去过。”斯皮亚图斯双手拢在袖子里,坐得笔挺,“半个小时前我就下去一次,听到男汤那边有人在争执,就没有进去。是你两个手下在里面吵架?”
“…………”
谷境白夜没想到斯皮亚图斯会正好撞到,顿时心虚起来。
“你那几个手下相处一直这样?”斯皮亚图斯语气平静地问。
“这个……”境白夜视线往旁边飘了一点:“偶尔这样,今天是意外……”
虽然两个手下吵架很烦,可刚刚他们是因为关心他才闹了矛盾,他不想在斯皮亚图斯这个顶级上司面前直接说他们不好,影响未来他们加薪升职。
“斯皮亚图斯……boss,您是怎么处理手下间的关系的?”他忍不住想取取经。
“我上位时把所有会忤逆我的都处理掉了,剩下的全是会服从我的人。我对他们一直顺其自然,不会强求什么。”
斯皮亚图斯补充一句:“不当着我的面闹起来就行。那些背着我闹的,只要没影响到利益,我会当不知道。”
境白夜从贝尔摩德和赫雷斯那里听过斯皮亚图斯上位时的血腥,上辈子就在黑道组织待过的他,很理解这种手段的必要性。
“可是我那几个手下……他们有点不一样。”
苏格兰是他的临时监护成员,会关心他;安室透很黏他,总是担心他换掉他;诸星大看着冷漠,但也没违逆过他……
“我很抱歉他们吵到了你,我代他们向你道歉,是我没管好他们。”身为两位当事人上司的境白夜,主动把锅背上。
“的确不一样。”斯皮亚图斯忽然笑了一下。
境白夜在美国和法国时,偶尔听到过一些胆大的成员yy组织的那位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比如脸上n道疤痕、一个眼神能让婴儿都停止哭泣等等、为点小事就要杀很多很多的人、从来不会笑等等……
作为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首领,斯皮亚图斯的确不会是多温和宽厚的人,不过也没有那些家伙想得那么可怕冷酷——至少他挺爱笑的。
“他们有矛盾是一件好事。如果他们三个联合起来,你会有不小的麻烦……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怪他们。”
境白夜松了口气,同时又在心里叹气。
对面的斯皮亚图斯见到他表情郁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从袖口掏出一张卷起的图纸,伸手递给他。
境白夜接过,顺便打量一下斯皮亚图斯的袖口,好奇他在里面装了多少东西。
“这是那个机械房屋的地图,标注了大致的机关位置。”斯皮亚图斯收回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天晚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