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新闻的出现让郁理有点懵,不过对方措辞很小心,用上了很多“疑似”“可能”“也许”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夸她的篇幅占主导部分,明显带质疑的尾声仅有一点点,仿佛一切纯属猜测,避开了所有会被指责诽谤或散布谣言的责任。
就算如此,底下的评论区也是炸锅一片。不明真相听信者有之,骂笔者博眼球瞎jb乱写的也有之,底下就着“能画画为什么不能做料理”“会画画不代表能做精细的刀功”“这么重的伤势她还能水中雕豆腐了吗?”之类的问题能扯出几百层楼,看发表的时间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前,却因为是头条就引来一堆点击,流量还挺厉害的。
她从出车祸到休养完全花费了半年的时间,之后恢复了不是忙着给神社画壁画,就是制作颜料画了张仿唐卡,这期间差不多也过去将近半年,可以说就一直没闲下来。
特别是画唐卡的这段时间,过于繁琐的绘画方式让她忙得连喜欢的游戏都暂时戒了,n久没空上网。却被人因此怀疑手残觉得以刀功闻名的料理大师再也做不了枯木逢春这种叩关菜后,郁理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想发个帖证明自己活得好好的没残吧,又觉得小题大做。放着不管吧,看着还有点生气,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相信这条新闻里的猜测。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是她的学妹木久知园果。
“学姐,他们真是太过分了!吃相真难看!”有半年没听到学妹的声音,对方一开口就这么义愤填膺,让郁理有点乐。
“这是怎么了?让园果你这么生气。”
听到她这么悠哉的语气,话筒的另一头顿时急了:“学姐你去看新闻呀!好多知名网站上都出现了关于你的不利新闻,一个个的不是猜你身体不行,就是说你要转行当画家的!”
“我看到了啦,稍微有点生气而已。”
“这不是稍微生气的事啦!”就算是脾气好胆子小的学妹都想发火了,“真是的,学姐你怎么这么迟钝!这明显只是刚开始啊,你忘了明年厨神大赛的事了吗?你也是有资格参加比赛的人员之一啊!”
……!!她还真忘了!
再仔细看看底下的评论区,里面参与评论的全是一些不混美食圈的或者编外人员的吃瓜路,真正有份量的圈内人士那是一个都没下场,一个个绝不帮着炒流量的态度明眼人一看就知有猫腻。
这下子郁理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一年她过得这么低调,还被人扒出来吸流量了。厨神大赛在即,有人想把她提前踢出局外呢。
要知道厨神的头衔可不仅仅只是荣誉,更是关乎各种利益,每隔七年更换一次,这七年里头衔保有者能做的事可就多了,国家在各方面给大开绿灯不算,国际上不少事也能给很多通融,除了可以免签证去任何国家这些基本优惠不算,一些限令下的物资与设备流通甚至是金融方面的优惠足以让个人乃至身后的企业大受裨益,可以说是一张非常好的利益王牌。
是以每隔七年举办一次的厨神大赛竞争都非常激烈,除了料理人明面上的个人实力比拼,私底下背后集团的各种角力也是必不可少,拼厨艺拼财力拼运气……每一届厨神大赛人前背后的刀光剑影都足够写部剧本拍成电影了。
要拿到厨神头衔,最低的资格就得本人先是料理大师,然后才会有人跟你谈厨艺谈财力谈背景。
很明显,郁理除了第一项符合条件以外,其他都够呛,自家继父的那个小公司和那些跨国美食集团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这也是当初住院时德川家的家主特意问她要不要参赛的主要原因,只要郁理说参加,德川家就会成为她背后的势力提供一切支持,和那些老牌厨神掰一掰手腕。
但郁理拒绝了,她要想争,完全可以去天国或者妖界的幻想乡去取各种梦幻食材,加上自己的手艺她有足够的信心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她一来不想跟总帅抢头衔,二来就算抢到了对她而言除了出把风头也没有太大意义,毕竟除非必要她也懒得出门,更别提用到头衔上附带的各种政策了。
“园果,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件事。”想明白以后,郁理反倒放松了,“明年的厨神大赛我本来就不打算参加的,我年纪还小,可不打算出这个风头。他们要捡软柿子捏把我踢出局就随便吧,本来我就没在局里。”
“……学姐!”木久知一口气提不上来,“你这态度也太……”
“有点消极是吧?”郁理替她把话接上,“可是园果你看,明年的大赛把我这个新人剔除掉就还有一个堂岛学长,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参加,但是有总帅在的话他铁定没机会的,剩下的就是谷川大师和关田大师这两位,真正有看头的其实就总帅和前面那两人。”
电话那头平静下来,等着她的下文。
“我赌两根花见团子,明年的冠军不是总帅就是谷川大师,关田大师不够看。”因为是和学妹说话,郁理说得很俏皮,“但是不管是总帅还是谷川师傅,这两人年纪都超过九十岁了啊,再过个七年……咳咳咳,你懂的,没必要,真没必要。”
欺什么白头翁呢,她尊老爱幼,等她无意厨神大赛的消息放出去了,那些人应该也就消停了,不然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欺她少年穷是什么后果。
学妹先是愕然,然后是憋着笑想挂断电话的,不过她明显还记着另一件事:“好吧,我明白学姐的意思了。但是有一件事还是要跟你说,下周三是泷学姐的生日,我们几个打算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堂岛前辈,还有四宫学长、乾学姐他们都会过来哦,学姐一定有空来的吧?”
郁理一愣,随后心头一暖,这是看到新闻后远月的各位给她找机会正名澄清呢。
“当然是有空的。”她一口答应下来,“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庆祝啊?”
“学姐一定知道,就是东京的希尔顿酒店。”
心情愉快地挂断电话,郁理再抬头看这些新闻时就只剩下摇头好笑了,也就只有懂她死宅心态的老板才能打来电话跟她说“没什么大事”了。
确实没什么,明年的厨神大赛她就是个吃瓜群众。
洗洗睡觉,明天还要搬家呢。
在金钱的作用下,第二天的搬家工作十分顺利,回到镰仓,郁理又住回了自己的二楼。书画放进画室,食材丢进厨房,神棚重新安静好,古董们一个个整齐放进藏刀室内……反正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在房子里归整好后,时间也从上午变成下午了。
“累死了。”虚脱地坐在客厅里的软垫上,郁理伸手锤了捶自己的肩头,“自从有了你们,我感觉自己就变成了葛饰北斋,动不动就在搬家中度过。”
葛饰北斋,日本江户时代浮世绘大师,有“画狂老人”的称号,也是近代史上被排进“千禧年影响世界的一百位名人”中的唯一的一位东瀛人,像梵高等西方绘画大师就有不少临摹过他的画作。
不过这样一位大师,不但有频繁更换雅名的爱好,更有频繁搬家的事迹,一共就活了89岁的他,一生搬家次数高达93回。
“嘛哈哈哈,像这样多走动走动不也挺好嘛!”陆奥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倒不如说大师们都有些怪癖。”将茶水端给郁理,歌仙也在一旁安静坐好,“主公以后成就非凡,这点小事无伤不雅。”
他们呆在客厅里,外面的檐廊却是短刀们夹杂一些跳脱的打刀太刀在满世界乱蹿探险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比如长谷部“喂!不要在走廊上奔跑!”的呵斥声,简直是热闹得不行。
“难得到了新居,吾主不去看看吗?”小乌丸同样捧着茶杯,笑着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