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意识之后,他们发现大家都坐在八教一楼的活动室里,讲台前正坐着一个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双脚架在讲桌上,低头玩着手机。

灯光照在他的头发上,泛出浅茶色的光泽,眉眼锋利而俊美,薄唇生来有种微翘的弧度,但不显亲切,反倒总仿佛带着淡淡的嘲弄之意。

这个看起来傲慢不羁的男人,身上却莫名散发出一种颓废邪恶的气息,矛盾而又危险。

他一定听见了底下的动静,却并未理会,直到打完最后一把游戏才抬起头来,目光在下面的座位上一扫。

那名男生将腿从讲台上拿下来,又伸了个懒腰,这才开口:“各位醒了?欢迎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这些同学们都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毕竟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太离谱了,这个看起来亦正亦邪的神秘男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是人是鬼是妖精?也……不怎么正常的样子。

有胆子大的人犹犹豫豫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谢闻渊刚连着打赢了五把游戏,把最近的憋屈发泄了一番,心情还可以,于是和蔼可亲地回答他:“在关键时刻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们的人。我的名字是谢闻渊,哦,要是记不住可以在手机上记一下。这三个字。”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

大家:“……”

谢闻渊将粉笔一扔,潇洒起身道:“走吧,去楼上你们自己活动的教室。”

刚才问话那个男生顿了顿:“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骗子?”

谢闻渊听见这话倒笑了:“我不需要证明啊,你们又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不再多言,收了手机,当先走出教室,竟好像真的没有催促之意。

大家互相看看,也跟着走了出去,这才发现,外面楼道的布局不知怎么竟然变了,原本好几处的出口,竟然只剩下了谢闻渊正走的那条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障眼法。

犹豫间,活动室里的灯忽然一下子灭了,一阵冷风刮过来,寒意刺骨,大门“砰”一声自动关上。

大家:“……”

确实没有其他选择。

虽然谢闻渊看起来也很诡异,办的事也不像人事,但自从今晚见识了会飞的衣服之后,各位同学基本上也有些麻了。

最起码这家伙看起来确实没有打算跟他们动手的样子,商量了一会,便都跟在谢闻渊的身后上了楼。

一楼冷的要命,一回到刚才的阶梯教室,顿时一阵暖意袭来,很多人的外套还扔在桌子上,赵春阳和吴孟宇正在门口站着,他们两个刚才追着崔凯一块跑出来,后来被林雪旷叫住了。

同学见同学,两眼泪汪汪:“班长!”“兄弟!”

谢闻渊目不斜视地绕过他们,径直在教室里捕捉林雪旷的身影,几次冷遇之后,他没有再上前说话,只是仔仔细细地将对方看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

林雪旷还是显得很不合群,正坐在窗边的桌子上,望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为什么,谢闻渊突然觉得这一幕十分眼熟。

好像他在什么地方经常会看见林雪旷这样看着窗外,一副很向往的样子,而自己也总是这样远远地驻足相望,心情甜蜜而又酸涩。

只是眼前的人似乎要比脑海中的更加稚气一些。

看着这个人,谢闻渊心里也说不好自己是憎恨还是温柔,任何纯粹的感情经过四年的煎熬之后都会变质,有的人为了保护自身而渐渐淡忘,有的人则在痛苦中愈发疯狂,那么他就是后者。

他可以不计较自己为了林雪旷所付出的一切,却不能做到让感情也收放自如,控制在一定“安全”的范围内。

爱从来都是贪婪的,想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对方,自然也渴望能够占有所爱的人——越多越好。

将这种心情掩饰在温柔关切之下,只不过是怕将他吓到罢了。

看见林雪旷回过头来,谢闻渊弯起唇角,冲他微微一笑,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总之,目前唯有一点可以确定,不管林雪旷态度如何,他都不可能放手。

林雪旷也不带感情地勾了勾唇,将目光移开。

作者有话要说:注:1“很小的时候我学到一件事:我们都会被生活所伤无一幸免。但现在我学到另一件事:我们都能被修复,我们修复彼此。”——韦罗尼卡·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