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素听不见王言佳的喊叫,就算是听见了她也不会在意,因为在任素的心目中,那不过是个想要害死她女儿的魔鬼罢了。
林雪旷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纸抽,递给任素,任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抽了几张纸,先给女儿擦了擦脸,自己也擦去了眼泪。
等母女二人从地上站起来,林雪旷才道:“任女士,恭喜你找回了女儿,也恢复了行走能力,请问现在是否可以为我们解惑了?”
李殷宁有些好奇又有些拘谨地仰头看着林雪旷,任素对她说:“宁宁,你先洗洗脸,回房间歇一会,妈妈有话跟这两位哥哥说。”
李殷宁刚刚经历过这一场变故,变得比以前警觉了很多,一听这话便道:“妈,你和爸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我也要听。”
任素沉默了一下。
李殷宁有点急了:“你就告诉我吧!为什么爸爸的学习机会有毛病?为什么我们学校会闹鬼?为什么你的腿突然好了?这都什么事啊!我现在整个脑子都是乱的,你能瞒我一辈子吗?”
过了片刻,任素道:“是。之前妈妈一直觉得你小,不愿意让你接触这些,只想你好好学习,早点独立了离开这里,现在……也是应该让你接触点这样的事情了。坐下吧。”
王言佳还在愤怒地咆哮,但是没有人理会她,谢闻渊画了道符把她封住了,四个人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
任素沉吟着,说道:“我的腿其实早就治好了,坐轮椅是故意装作落下了残疾。”
李殷宁惊讶道:“妈,为什么?这、这不是好事吗?”
任素看着女儿讶异的神情,下定了决心,她确实不能让李殷宁一直那么天真下去了:“因为我是被你爸爸从楼上推下去,才把腿给摔坏的。”
李殷宁顿时愣住。
“那天我遇见他把刘纤带回了家,还乱翻你外婆留下来的遗物,一时恼火,就跟他吵了起来,还推搡了几下。争执的时候,不小心被他从楼梯上甩了下去,摔到了腿和脊椎。”
时隔多年,任素再讲起这些事情,表情已经变得非常淡漠,早已看不出来当年的激动:“等我醒过来之后,原本想告他,但家里的监控摄像已经被他毁掉了,我没有证据,在公司里拿的股份也早已经不是大头,你又那么小,我想来想去,和他作对没有好处,所以就趁机示弱,跟他讲和,让他觉得我经过这场教训学乖了……”
李殷宁不由道:“妈妈!”
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还小,但也已经记事了,母亲说这些李殷宁都有印象,她当时还为了父母不再争吵而开心,没想到背后居然是这样的隐情。
任素摸了摸她的头,握住李殷宁的手,继续讲道:“李向强骨子里是个很自大的人,他为了借我父母的力和我结婚,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连做梦都想压我一头,所以我这样做正是投其所好,他很快就放松了警惕。但我的心里,却每一天都在想着——”
任素古怪地笑了一下,那双素来沉静淡然的双眼中,仿佛燃烧起了两团耀目的火焰:“他侮辱我的父母,伤害我的骄傲,慢待我的女儿,总有一天我会报仇,我会弄死他!”
李殷宁捂住嘴,眼中的泪水终于大颗大颗地落了...
下来,连谢闻渊和林雪旷都不由神情震动,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任素才继续说了下去:“当年他请人在一中设计多功能馆的事我是知道的,那时候我就猜想,李向强这种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弄这种东西肯定是有什么玄机,于是就上了心。后来找机会悄悄翻了他的手机,我才发现那底下镇压着什么人的骨灰。”
看来当年那名孕妇的事,任素还一点也不知道。
任素道:“我不知道一栋楼是不是真的能镇压住死人的冤魂,但最起码在后来的观察中,李向强确实变得越来越迷信,还搜罗了很多摆件、佛像和平安符一样的东西,有的戴在身上,有的在家里摆着。”
“不过他也是病急乱投医,那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恐怕连李向强自己都记不清楚有什么没什么了。所以我想,或许我的机会来了。”
林雪旷道:“所以李向强身上的平安符是你悄悄弄坏的,之前大厅里那些摆件,也是你故意换掉的。”
任素微笑着点了点头:“是,你之前来过两回,我就想,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出什么来,今天你们果然就来找我了。不过也多谢你如此敏锐,才能帮我把宁宁找回来。”
林雪旷微一欠身,没说什么。
任素道:“除了这个,我还时不时就找人在一中的多功能馆下面浇一些鸡血,烧点纸钱和香,反正能破坏多少,就破坏多少。估计你们也能发现多功能馆的地基松动了,因为这件事,我已经做了很多年。”
任素虽然不通玄学,但是她很聪明,鸡血、纸钱、香火都是供灵的物品,多烧一点总没有错处,反正李向强在意什么她就破坏什么,肯定会有打中对方痛点的时候。
李向强机关算尽,恶事作遍,这回算是栽大了,他实在低估了一个骄傲女人心中的仇恨与决心。
说到这里,“哗啦”一声碎响从房子里的某个角落传来,任素转头看了一眼,唇边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那一处正是李向强的卧室,刚才任素故意把房门虚掩了一条小缝,明显是想让他听见这段话。
林雪旷道:“任女士,那您又是什么时候发现您的女儿被换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