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曦拧着眉,理直气壮地问他∶"我大老远从纽约坐飞机过来,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大巴过来,就是为了给你过生日,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我和你说过了,我有约了。"方渡沉声道。
"可是——"陆曦不开心地抿下唇,凉凉地打量一眼他身后的林槐夏。
她本来踌躇满志地和其他朋友说,自己出马肯定能把方渡叫来,可现在,她不得不换个理由,"可是gavin他们都过来了,就为了给你过生日,你连见都不见一面?"
方渡一噎,眉尖蹙得更紧了∶"gavin他们都过来了?"
"是啊,大家想给你个惊喜,全把手头的事推掉了。他们都在苏市等你,结果你不去?"
方渡朝她比了个手势,给李睿宸拨了个语音。确认其他人真的都在苏市,方渡沉默了。
不论陆曦怎么闹,他都不会为了陆曦推掉和林槐夏的约。
但是其他人大老远从国外跑来,此时就在苏市,他没法不去见一面。
站在两人身边一直默默听着的林槐夏开口道∶"既然朋友都过来了,就去见一面吧。
听到她说的,陆曦得意地挑起眉梢。
"可是…."方渡顿了顿,对林槐夏道,"要不我们一起吧?"
林槐夏勉强扬起一抹笑意,似是抚慰,她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不太熟,你们去玩吧。"
说罢,林槐真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林槐夏回到房间,周苒苒不在,和其他人出去玩了。一瞬间空落落的感觉席卷她的全身,她疲惫地坐到椅子上。
余光瞟到自己藏好的那一包装饰品,林槐真抿了下唇,挪开视线。
门口传来敲门声,林槐夏走去开门,发现是方渡后,她脸上扬起惊讶的神情。就在她以为方渡为了她要爽约其他人的时候,方渡朝她扬了扬手中的蛋糕盒。
原来是送东西的。
一瞬间的惊喜被浇灭,林槐夏敛起眸,恢复平时那副淡淡的神色。
"不用给我,你们拿走吃吧。"她淡声道。
"我不想去。"方渡坦然道。
他想,只要林槐夏表现出一丁点想要他留下的意思,他都要爽那群人的约,不论来了多少人。
可林槐夏却依旧是那副理解的笑∶"去吧,那么多人等你呢。玩得开心点。""那你-__
林槐夏耸耸肩∶"反正明天也不是我的生日。等你回来了,明天我再给你过生日。"
她朝方渡摆摆手∶"玩得开心。"
电梯那头传来陆曦催促的声音。
方渡没再说什么,将手中的红酒和蛋糕放到地上。
谁还需要这堆破烂东西。
方渡走后,林槐夏早已没了方才那副笑意,凶巴巴地瞪了眼地上的蛋糕盒。她"砰"的一声关上房间门,气呼呼地舒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狗男人早答应她一起过生日,现在又跑去和别人过,谁稀罕他呀!
林槐夏冷哼一声,拆开之前准备的那堆装饰品。正要扔到垃圾桶里,她看到里面小星星一样的灯串。
挂上以后会很好看吧?她的动作一顿,神色中划过迟疑。
干嘛为了个狗男人糟蹋这么多好东西?他不在,她一个人过生日不就完了!
想到这儿,林槐夏又将门口那瓶红酒和蛋糕拿进房间。
晚上,华灯初上,远处的地平线上延绵起伏着万家灯火,汇成一片静谧美好的灯海。
林槐夏将凉亭重新装点一番,星星灯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芒,清风拂过,吹起散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掠过一抹清淡的花香。
装点后的凉亭焕然一新,与远方的灯火焕然一新。林槐夏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坐到花瓣间的地毯上。
幸好没有浪费这么漂亮的装饰品。
她从野餐箱中拿出红酒和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山下的风景,很美。她一时间有些失神,慢慢地摇晃着红酒杯。
广袤的天地间有星辰有村落,有青山有溪流,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安逸。堵得难受的心口突然有一种释怀的感觉。
她为什么总是贪心地想要更多?
明明之前只盼着他平安健康就好,现在为什么又盼着他能一直陪自己?
自己过生日,也没什么不好的。
林槐夏将红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眼角有些湿润,她伸手擦了擦,将杯中的红酒再次喝掉。
她的目光停留在远处,那个方向是苏市的方向,虽然看不清楚,但大概是那个方位。她想象着方渡在那里和朋友玩得开心的模样,不由地弯了弯唇。
那股巨大的失落感再次涌来。
她一直觉得他忽远忽近的,现在想来,两人之间隔阂着十年的距离,小时候的回忆再美好再亲密,也只能被称作回忆。
回忆就是用来怀念的,而非永恒的延续。
红酒已经被她喝掉了大半,林槐夏捂着昏昏涨涨的脑袋,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到十二点。
她从蛋糕盒里取出蛋糕,又翻出纸袋里的蜡烛。
正摸索着找打火机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浅的笑意∶"怎么不等我?"
林槐夏一怔,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抹熟稔的身影在她旁边俯下身时,她才敢相信是他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陪你过生日啊。"方渡淡声道。
他接过林槐真手中的蜡烛,在蛋糕四周插了一圈。
林槐夏小声地哼了下,似乎在和他置气∶"又不是我的生日,什么叫陪我过呀。"方渡笑了笑,伸手指向她买的蛋糕∶"挑了个自己最喜欢的口味,还说不是陪你过?"
林槐夏不满地哼了声。
她突然想到什么,疑惑地问方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一直没有告诉方渡打算在哪里过生日。
"有什么难猜的。"方渡不以为意,问她要打火机。
林槐真四下找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打火机,她又问方渡要打火机。方渡苦笑道,"我平时不抽烟,没有带打火机的习惯。"
他四周看了看,干脆拿起石阶上的电子蜡烛,摆到蛋糕旁边∶"凑合下吧。''
林槐夏看到漂亮的蛋糕后面赫然杵着的巨大蜡烛,被他气笑了∶"你朋友那边呢?""去蹦迪了。"他有点可怜巴巴道,"为了早点回来,我敬了一圈酒呢。"
林槐真嗔怪道∶"又没有人叫你回来。"
方渡往返苏市至少两个小时,还要从市中心往这边赶,时间算下来,他在苏市并没有呆太久。
"那不行,答应你一起过生日的。"
"看来''妹妹''还挺重要的嘛。"林槐夏笑着打趣道。她语气里酸溜溜的,还惦记着这茬。
"当然重要。"方渡揉揉她的脑袋。
他看了眼时间,对林槐夏道,"马上十二点了,要一起许愿么?"
林槐夏弯了弯眼睛∶"嗯。"
远方的山寺中敲响十二点的钟声,林槐夏许好愿睁开眼,发现方渡还闭着眼睛,在很虔诚地许着愿。
林槐夏打趣他∶"许什么愿许了这么久?"
方渡睁开眼,笑着道∶"许愿以后一直都能陪你过生日。"
林槐夏好笑道∶"哪有什么''一直''啊。"
她把蛋糕切开,分给方渡一块,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
林槐夏尝了口蛋糕,不禁夸赞∶"我的眼光果然好,挑的蛋糕就是好吃。"而后还不忘瞥方渡一眼,"某些人居然还嫌弃!"
方渡好笑地摇摇头。他没像林槐夏那样大快朵颐,而是斯文地切了一个小角浅浅尝了一口,剩下的大半个蛋糕都留给了林槐真。
林槐夏腮帮子鼓鼓的,也不注意什么形象了,和他道∶"我不知道你会来,生日礼物回去再给你吧。"
但她依旧日厚脸皮地伸出手,"但是我的生日礼物你应该带了吧?"
方渡从旁边的外套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林槐夏的手上∶"很早之前就准备了。"
她大概永远都猜不出来"很早"代表着什么时候。
林槐夏打开盒子,不禁眨眨眼。
盒子里是一条粉宝石项链,做工精致漂亮,但最特殊的是,这条项链和她小时候在橱窗里看到的条玩具项链几乎一模一样。
那时她年纪小,对这种漂亮的玩具十分钟情,但是林奶奶没有那么多钱给她买玩具,任由她如何哭闹都不会给她买。每次走到橱窗前,她都会忍不住打量一眼。
方渡曾经答应过她,等他长大了就买给她。林槐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信守承诺。
小巧的水滴形粉宝石组成一朵花朵的形状,中心镶嵌一颗钻石,四周由碎钻装点出图案,每个细节都还原了当时那条玩具项链的模样,只不过比那条做工更细致更好看。
"要戴么?"方渡问。
林槐夏点点头,让他帮自己戴上。
她转过身,撩开身后的长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给他。
方渡俯下身,帮她把项链戴好。
冰凉的触感贴在她的肌肤上,与身后男人温热的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槐夏脸颊发烫,不禁伸出手背敷了一下。一定是刚刚酒喝得太多了。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脖颈后方薄薄的肌肤能感受到他的动作。"戴好了么?"她轻声问道。
"好了。"温润的男声响在她的耳边,惹得她耳尖酥酥痒痒的。
她突然有种再不逃开就来不及的错觉,就听他继续道,"小槐夏,我一直想问你,之前的生日愿望,现在兑现,还来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