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想起那天他喝红糖水吃口脂的事,莫名地,阿圆脸颊有些烫。
她别过眼,竟有点不敢看萧韫。
许是春闱已过,萧韫变得闲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阿圆的错觉,他这一闲就有点爱黏着她。
比如这日,早上明明才一起吃过早饭呢,酉时下学他又来接她了。
阿圆拉开车门,就见萧韫坐在里头,慢条斯理地看书。
“沈哥哥今日不忙?”
“不忙,一会带你去酒楼吃饭。”他说。
“哦。”阿圆点头:“不过我得绕道去一趟永绥街。”
“去那做什么?”
“我前些日在那里打了副头面,今日去取。”
“我妆奁里的首饰都是以前的了,”阿圆说:“我想买一副新的,届时好去吃婧儿姐姐的酒席。”
“那为何去永绥街,我听说锦翠阁的首饰是京城最好的,不若去锦翠阁。”
阿圆嘀咕:“可锦翠阁的东西动辄好几十两,太贵了。”
她存的银钱可不够。
“我送你就是。”萧韫头一回为女人花钱,他还挺期待,说:“看中什么只管买。”
“沈哥哥的银钱莫不是大风刮来的?”阿圆撇嘴不赞同:“沈哥哥可知前段时日帮你打理铺子,我有多辛苦?”
“为了不让你亏损,我连做梦都在拨算盘珠子,拨得我次日脑壳疼。”
“我算过了,铺子每日进项数额虽大,可支出也不小,这样一加一减,盈利并不算多,日积夜累才能积攒下银钱。”
“可你说花就花,平日大手大脚的,这些铺子每月的盈利都还不够你花销,难怪你年纪轻轻欠了这么多债,还总是还不清。”
“”
他只说了一句,她就说这么多。
还没完:“沈哥哥有银子就省着些花吧,别以为现在有差事了就能有恃无恐,哪天你要是保不住饭碗了,还得去给人做文章。”
“再说了,戴首饰好看就行,我又不攀比富贵,我自个儿是什么样的身份我清楚,去攀比那些贵女们做什么?为了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活得累不累啊?”
“说完了?”萧韫问。
“那沈哥哥可听明白了?”
“”
两人乘马车绕去永绥街的首饰铺子,阿圆以前经常来这买东西,这边地段不算繁华,但极其热闹。酒楼、茶楼、绸缎庄以及干货铺子皆有,而且所卖的东西物美价廉,许多富贵人家也喜欢来这买东西。
马车到之后,萧韫瞧了瞧四周,指着首饰铺子对面的酒楼说:“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我去那等你。”
科举舞弊案落幕没多久,如今景王这个身份实在太打眼,萧韫怎么着也得注意些。
阿圆也正有此意,首饰铺子都是女眷,他一个男的进去不大合适。
“沈哥哥去吧,”她说:“我一会买好了就过来找你。”
说完,她带着婢女进门。
萧韫让车夫把马车停在酒楼门口,然后上了二楼的雅间,雅间窗户正好对着街道,瞧出去可看见对面首饰铺子的情况。
此时,他就坐在窗边,边饮茶,边看铺子大堂中的那个娇小身影。
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好看。
首饰铺子里有许多女子,可旁人长什么样的他不清楚,眼里只剩那穿着湘妃色襦裙的小姑娘。
她站在堂中央,正低头瞧柜子里摆放的东西,一会儿拿这件瞧一眼,一会儿又拿另一件看了看。
跟她挑零嘴的模样相似,兴致勃勃得很。
萧韫不禁勾唇。
瞧着瞧着,这时旁边雅间的谈话声传过来。
“难怪这酒楼的生意不错,你看,从这瞧出去,处处皆美景。”
“远处山岚,近处凭栏。若是稍稍垂眼,还可见美人照面,如仙人揽月。”
“常兄果真风雅。”
读书人嘛,说话文绉绉,但风流也是真风流。
瞧见对面铺子里的姑娘,便难免要点评一番。
“站堂中央的那女子,容貌姿色比其他人更胜三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