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缓兵之计,缓得连三岁小儿都看不下去。
阿圆顿时气起来:“你又想骗我?让你摘月亮你能做到?居然拿这种鬼都不信的东西来骗我!你”
本想骂一句“混蛋”,但瞧了眼他身上的蟒袍,阿圆生生止住了。
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她的沈哥哥了,而是景王萧韫大骗子!
“你放开我!”她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回家!”
“那我呢?”萧韫心里闷闷地难受,没想到女人绝情起来,什么话都能说。
桥归桥路归路?
谁要跟她桥归桥路归路?
她休想!
“阿圆,我是真心对你,我此前说过要娶你也是真心实意”
未等他说完,阿圆扭头冷眼道:“真心?你骗我这几年也是真心的?我还傻乎乎地帮你经营行当,想你能尽快还清债务,可你呢?把我蒙在鼓里看我笑话!”
“你把真心留给狗吧,我当不起!”
萧韫一顿,莫名地,心里像被针刺了似的疼。
然而阿圆想到什么,她扭头吩咐外头:“莲蓉,你去外院把花糕也带上。”
莲蓉应“是”,随即又问:“姑娘,那糖酥带不带?”
阿圆迟疑了下,糖酥是萧韫送的,算是他的东西,可若是不带,她不放心糖酥在这。
索性心一横:“带上就是。”
“好。”莲蓉去了。
她连狗连猫都带走,却就是不要他!
萧韫此时,心里也寒得很。
他虽骗了她,可这几年待她好是真心的,此前说想娶她为妻也是真心的,他甚至还想好了以后入主东宫要如何排除万难让她当太子妃。
也想好了以后要如何阻挡朝臣的笔诛墨伐,终身只娶她一个。
但她说走就走,还绝情地要跟他一刀两断。
这个女人!
实在心狠!
两人僵了会,那厢莲蓉动作快,把东西都收拾好后,过来禀报道:“姑娘,都准备好了。”
阿圆要走,但手还被萧韫攥着。她也不挣扎了,冷漠地看过去:“景王殿下,还不放开吗?”
萧韫默默注视她,眼里是平静,是寒心,是自嘲,还有其他错综复杂的东西。
阿圆看了眼就别过脸去。
悲伤也在这一刻涌出来。
她想,她们是真的诀别了,踏出这道门,以后就各不相干。
本来也不是一路人,她只是个五品小官之女,而他是身份尊贵的景王,不日将成为东宫的太子殿下。兴许再过不久,皇上还会为他赐婚。
他有那么多娇妻美妾,还稀罕她做什么?
再说了,她也不可能去当他的妾。
还不如就此断了的好。
“景王殿下,”她缓和地说:“你放手吧。”
良久,萧韫开口:“你当真不愿听我解释?”
阿圆没作声,解释又如何,没解释又如何?他骗了她这么些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似的,怪难堪呢。
况且,反正两人以后也不会在一起了,解不解释都多余。
她挣了下,见他还不肯放,索性低头对着他手腕狠狠咬下去。
她极其用力,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没过片刻舌尖就感受到了咸腥味。她把这股咸腥味咽下去,缓缓抽出手来,扭头就走。
萧韫被她咬得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动都动不得,眼睁睁看她出了门。
阿圆回到家正好是午时,褚夫人见她突然回来了,还颇是诧异。
“阿圆回来了?不是说师父那还有学业没完成吗?”
“已经完成了。”阿圆说。
“怎么?”褚夫人打量女儿的面色,看着不大高兴,眼眶也红红的像是哭过。
她眉头渐锁,低声问:“可是被你师父罚了?”
阿圆摇头。
“那到底发生了何事?”她转头瞧了眼从马车上搬回的几个箱笼,这架势瞧着是要搬回家长住了。
“阿娘能先不问吗?我还没吃午饭饿得慌呢。”
吃饭是大事,一听女儿还没吃饭,褚夫人赶紧吩咐婆子去厨房做饭菜来。
“爹爹呢?”阿圆走进堂屋问。
“你爹爹吃过饭去上职了。你姐姐还在大理寺,酉时才下职。”
阿圆坐在椅子上,垂头嘟哝:“回来也好,我想阿娘和爹爹了,也想姐姐。”
也不知为何,此前她一心想离开澜苑不想见到萧韫,但这会儿真搬回来了,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心情也恹恹的,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到底遇着何事了?”褚夫人问。
不想阿娘担忧,阿圆随口道:“也没什么,就是考试没考好,被师父责备了,可我分明尽力了的。”
闻言,褚夫人松了口气,笑道:“竟是因为这个?你这回不是得了甲等吗?怎么甲等你师父也不满意?”
“得甲等的有十几人呢。”阿圆说:“得前三甲才算厉害。”
“咱们要求可不能这么高,”褚夫人道:“你从小读书是什么样我们都清楚,也知道你这回是用心了的。努力过就好,至于能不能得前三甲那看运气。”
“你就这么回来,你师父知不知道?”褚夫人问。
阿圆没说话。
“莫不是你还顶嘴跟你师父吵架了?”
“阿娘,你别问了行不行,我饿着呢。”
“好好好。”褚夫人起身:“娘去厨房看看。”
褚夫人一出堂屋,阿圆无力地窝进椅子中,此前在澜苑的事又一幕幕地浮现出来。
有那么一刻,看见萧韫的眼神,她也觉得自己过于狠心。
可仔细一想,他骗了她这么些年,又怎比得过他狠心?
罢了,不去想了,反正已经从书院结业,以后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