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已经很冷了,阿疤穿着单薄的麻衣,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用上全部力气干活,额头上很快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该新年祭了。”身旁一个姜姓族人向往地说道。
阿疤没有说话,他原本的部落里没有新年祭这个节日,他们一年中最大的节日在夏天。
但是现在,阿疤听到一起修路的姜姓族人们每天都极其期待地数着新年祭的日子,他也跟着一起期盼起来。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新年祭了。”
“再过半个月我们就不用干活,可以回家吧?”
“不知道今年新年祭会吃什么?”
人们讨论得最多的就是新年祭的祭品,所有祭祀了天地鬼神的祭品,都会分给部落里的人们吃。
“肯定有炸鸡,去年的炸鸡我分到了一根鸡翅呢。”
“我去年分到了一根炸鸡腿,拿回家又在锅里煎了煎,热着更好吃。”
“啊,我怎么没想到拿回家再热一热……”去年分到炸鸡翅的人一脸懊悔,后悔自己拿到炸鸡翅后迫不及待地吃下肚了。虽然冷掉的炸鸡也很好吃,但肯定是热的更好吃啊!
族人们回忆了一番去年在新年祭上吃到的美味,然后开始畅想今年新年祭上更好吃更丰富的祭品。
“今年有猪肉吃呢……不知道新年祭上神女会杀几头猪?”
“肥肉可真香!”
“我肯定分不到肥肉,能分到瘦肉就知足了。”
“不知道神女会怎么做猪肉,会不会做红烧肉啊?加了糖的红烧肉可真好吃,甜滋滋的……”
阿疤听着姜姓族人们的对话,捧着手里的大碗一大口一大口地吃饭,想象着自己炸鸡腿和红烧肉,正在吃的杂米饭和大锅炖菜仿佛都变得更香了。
把碗里的所有饭菜都吃光后,阿疤的肚子终于吃饱了,他期盼地问道:“新年祭我们也吃到炸鸡腿和五花肉吗?”
周围的修路工人们都笑了:“能啊,人人有份。”
“阿疤你也要吃新年祭的祭品吗?吃了新年祭的祭品,就要忠诚于神女,否则会穿肠烂肚的!”
“是啊,连姜花也缝不好的穿肠烂肚!”
“我听说部落里有个人肚子破了,姜花缝上之后,把人救活了,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阿弟亲眼看到的,当初就是他把人抬进医院的呢。”
有人惊讶地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可能吧?这怎么能做到……”
“神女赋予姜花神力了啊,姜花肯定是用神女的神力救活的。”
连经常见识到神女的神力的姜姓族人们都啧啧称奇,刚来姜姓部落不就的阿疤更是听得呆住了,把破了的肚子缝起来?
“不仅救活了,连疤痕都是浅浅一条呢。”有人扭头看了阿疤一眼,“没有阿疤的疤痕深。”
阿疤伸出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他脸上的疤痕又长又深,斜着贯穿整张脸。
几乎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他的疤痕后都会惊呼,奇怪他怎么还能活下来。
阿疤也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很幸运,当时和他一起受伤的还有三个人,另外三个人在受伤后都高烧死去了,只有阿疤挺了过来。
“阿疤,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有不知道情况的修路工人问道。
“你和别人打架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对方受伤没有?”
阿疤闭着嘴,他不喜欢一遍又一遍地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们的小队长听到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赶过来了,大声呵斥询问阿疤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几个人:“力气用不完是吧?快去干活了!去去去!”
阿疤也默默地拿起铲子去干活了,他虽然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但是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受伤的那一天。
他没有和人打架,如果是和人打架的话,他有自信自己不会输,更不会在脸上留下这样的伤痕。
那一天,阿疤被几个人按住手脚,部落长的小儿子在他脸上割了一刀。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没有任何预兆,而部落长的小儿子只有十三岁,他这样做的唯一原因就是在前一天的节日上,部落里的女人们将鲜花抛给她们认为最美丽的男人。
部落长的小儿子得到的鲜花数量排在第五。
前面有四个男人得到的鲜花比他更多,阿疤就是其中之一。
部落长的小儿子长得不错,但他毕竟只有十三岁,阿疤那时候已经十八岁了,肩宽腿长、高大雄壮,自然比部落长的小儿子更得到部落里女人们的喜爱。
部落长的小儿子只得到了第五,回去之后越想越气,心中的怒火燃烧了整整一个夜晚,第二天天一亮就带着一群人去为自己出气。
除了阿疤以外的三个人,死了就死了。
部落长只是斥责了自己的小儿子几句,连打都没有打一下。
三人的家人也只敢默默流泪,并不敢去讨要说法。
至于阿疤,既然他没有死,那就更没有关系了。部落长的小儿子在阿疤养好伤痕后,竟然跑到他的面前,认真打量他的脸:“这样你就没有我好看了。”
那一瞬间,阿疤真的想杀了部落长的小儿子。
但是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如果他杀了部落长的小儿子,不仅自己活不下去,他的亲人们也活不下去,甚至平时和他关系好的族人都会受牵连。
部落长的小儿子对脸上多了一条恐怖疤痕的阿疤很满意,阿疤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他竟然高高兴兴地和阿疤做了朋友。
总是让阿疤走在他的身边,用阿疤来衬托他的容貌。
阿疤想不通,部落长的小儿子就不怕自己想要杀死他吗?就不怕自己也在他脸上劈一刀吗?
不,部落长的小儿子没有这样的担忧,甚至连部落长都没有这样的担忧。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阿疤敢伤害部落长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