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似乎显得态度很亲近,让下面的人觉出自己受到信任一般,使得他们在巨大的为难和冲击之中又有了一点慰藉的感受。
——继续听这番胡扯是没有意义了。云棠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小猫一个纵身,跳到了皇帝身上,举起前爪在人胸口上拍了拍。云棠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个想法,但还是想知道黎南洲做出这个决定的真实缘由。
被毛球一拍,黎南洲低下头来。他好脾气地伸手托住小东西勾住龙袍的脚丫,也并不管束云棠在臣下觐见的时候同他淘气。
云棠很难得肯在外臣进宫的时候陪在皇帝身边。
除了礼官,那两个大臣之前并没有见到祥瑞的机会。中相倒是曾在封禅大典上见过小猫一眼,只是他当时还不是中相,站位也非常靠后,脑子里模糊对毛球有一个印象,实则完全没有看清。
作为一个原本就倾向皇帝派系的朝臣,秦中相在外也维护过几次祥瑞的名头,但他心里对于神兽并没有太多想法。
今日亲眼见到小猫跟皇帝「撒娇」,那两个大臣的目光却难以控制地被这一幕吸引,本来因秋祭礼推迟而忐忑抗拒的心情也不由发生了微微的转移。
情绪稍微和缓了一些后,他们倒不由分出几分心神想到:若皇帝执意如此,他们改变不了他的决定,那么又该如何妥善完成这位陛下的旨意呢?
当然,以这几人为代表的朝廷定然仍不愿接受此事。但首先,他们至少可以拿出充分的理由,将罪责全数推脱给板上钉钉的罪人——阮家、圣婴教……等等。毕竟皇帝的态度看起来着实强硬。
其实到了现在,朝廷中已经没人愿意站在皇帝对面直撄其锋。面对强主,臣子毕竟处于弱势,天然就更倾向于选择避让。
而只要这三人先已发生微弱动摇,后面简直顺理成章地快速转换了立场。他们没用多久就开始不由自主地考虑起怎样推行此事、怎样向天下交待,简直是短短几刻便由犹豫困顿转为旗帜鲜明。
此事归根结底其实还是话语权的问题。
眼睁睁看到阮系大厦将倾,整个朝廷都不由在短时间内变得驯服了,而推迟秋祭礼就像一件名义上极其严重的大事,实际上倒不会直接伤害谁的利益。
朝臣恐怕都会如这般半推半就,抗拒、劝诫、挣扎,然后「无可奈何」地默许。
云棠眼睁睁地看着殿内的几个人指望不上了,而到了午前,御前令又送走了几波试图觐见却不得入殿的朝臣后,清平殿终于能有片刻的清静。
小猫自刚才起就把7321打发去休眠了,他自己整个上午始终也没跑,除了就着小玉碗喝了几口水,便是围在黎南洲脚边转来转去。
期间皇帝还将猫崽拎起来放在怀里抱了一会儿。小东西明显是想表达些什么,几次用前爪按着他的手轻声呜嗷。
但是没办法,黎南洲这个人确实听不懂猫语。哪怕他隐隐猜到了云棠的意思,但是当下也并不是给毛球解释此事的时机。
午膳前,皇帝便交待下去今日不见外臣了。只几个里藩院的人被他放进来嘱咐了几句,毕竟附属国的使臣还都住在驿馆中、正为前夜之事惶恐不安着,又被皇帝下令看牢了,无法同外界互通消息。
云棠本来想趁这个时间跟皇帝沟通一下秋祭礼的事。他不觉得这人看不出来他想问什么——但黎南洲就是装聋作哑,还把小猫按住他额头的爪子一次次捏在手中。
毛球要是挠他,皇帝就好脾气地把自己手臂递过去给挠。
在转回中殿用餐的路上,童太监也难得忍不住出了声。
其实像他们这些整日侍候的心腹,往往会比外面的人更了解真实情形。
“陛下真要将秋祭礼推迟吗?”童太监用一句废话开启了话头。
皇帝顺着小猫的尾巴毛,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