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时不时要为吃饭与喝药两件事跟黎南洲斗智斗勇外,云棠接下来的养病生活倒是过得很平静。
暗地里的风云涌动似乎一时间都跟他没了关系,尽管自从阮静瑶出京南下,黎南洲就变得更加忙碌起来,皇帝也仍能腾出大把大把的时间跟云棠黏在一起。
甚至就连宣见心腹手下时,皇帝也不再特意避开这小东西。
这种日夜相对、朝夕相处——也好也不好。
好处就是云棠的各项技能都在快速地进化当中:
小猫大人现在缓速慢行时,已不会时不时地腿软打晃,甚至因天生的容貌绝俗、气质斐然,他行动间那种疏落生涩还别显出某种优美的气韵;他能够自己穿衣穿鞋,能正确使用轻一些的木箸调羹,还学会了给自己挽一个简单的发髻。
——可想而知黎南洲又在教学过程中占了多少便宜。
但不好的地方也有太多。
首先,在云棠的状态慢慢恢复以后,皇帝先前按捺下去的许多唠叨规劝都能慢慢跟小猫大人谈起,首当其冲的便是安全和健康问题——
王太医当夜提过的:云棠自临华殿一夜后表面上没有创口、实则有隐患未愈这件事就被旧事重提。
云棠对此确实一无所知。
也是直到黎南洲告诉他时,小猫大人才猛然想起治愈值系统往日每一次忧心忡忡地警告和阻止,这让云棠多少感觉到有点心虚。
可随之而来的代价就是望过去无穷无尽的调养计划、熏蒸泡浴的安排和王太医斟酌开来的一张张要他喝下去的汤剂。
考虑到祥瑞「不大喜欢」喝药,老太医还非常贴心地提出了药膳食补。
这并不意味着小猫大人就不用喝药汤了——只是能每日减下两副补身的方子而已。可云棠本来就是个挑食的祖宗,正常情况下要他好好吃饭都不太容易,何况是加了药材在里面炖补。
小祖宗更加不肯买账了,而皇帝又不可能每次都祭出王太医。
大多数「迫害祥瑞」的锅还是得皇帝陛下自己来顶。
除此之外,云棠也很快腻歪了黎南洲对他从头到脚、管东管西。
其实皇帝对云棠的管束绝称不上严厉,但比起过去对待小毛球那时——似乎完全无法讲道理的状态,对待如今能沟通、有智慧,甚至天赋异禀、慧黠机敏的人形,黎南洲也不能免俗地拿出一套全新的标准和规矩。
皇帝当然不是指望着一下子把人教得稳重可靠、斯文端庄、知书达礼。他只是急于灌输给小祖宗一些基本常识——比如说不能对着随便什么人都太亲近。
“就说你原来,在外面看到个陌生的侍卫,也要过去蹭一蹭,叫别人摸一摸、逗逗你。”皇帝脸色不太好看:“以后再这样子可不行。”
黎南洲想了想,还吓唬他道:“你知道外面什么人就是可靠的?外表老实的人肚里又打着什么主意?”男人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去捏这小东西:
“你看你天天不吃饭,这小胳膊小腿瘦得朕一把就能捏住,到时候随便什么坏人过来了,都能一下子制住你。”
小猫大人当时就滚在榻上、耍赖一般直着上身打着挺,嘴里胡乱「嗯嗯嗯」地答应着,却是有听没懂,烦得要命。
到了晚间,黎南洲又要他背出自己先前教过的、皇帝跟亲信专用的一种联络印记。
云棠抓过笔,三两下就精准复刻出了那个正确的符号,然后他得意洋洋瞥了男人一眼,再将白纸一丢,人作凶恶小猫状扑向黎南洲,就被人接了个满怀、团团困进两只手臂。
而等到云棠病症渐好,心思就越来越活动起来了,他慢慢开始不耐烦再被黎南洲拘在宇粹宫这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