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另外的那些人呢?
圆溜溜的猫眼一眨不眨地瞪着不远处,小崽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小步,却仍然不慎踩到截极细的枯枝,微弱的喀嚓声立刻在山谷中清晰响起。
幸好在这些精神高度紧张的「卫兵」注意到这里之前,这些人背后的一篷树冠便持续「扑扑簌簌」地摇动起来,一只体型挺大的灰鸟很快从里面钻出,顷而就在山谷间飞远了。
“这贼鸟!吓死我了!”有个身量矮些的青年男子忍不住开口了,他脸色青红,腿抖得简直像过筛。
“哼!没出息!”另个黑壮的汉子冷声唾道。“果然是贪生怕死之辈!”
其实单从这两句来看,略知内情的人便已经能发现不对。皇帝的亲兵队伍中向来军纪严明,诸军士都经黎南洲亲信一手训练出来,绝不可能在当值期间闲聊私语。
而好好在值卫却能因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慌恐惧,很显然是心里有鬼。
云棠这时已经完全能确认此间的异样,只是他拿不准自己该如何行事——是继续观察,想办法进一步了解这群人意欲何为、并试图找到先前那组交接的人去了哪里;
还是当下立即回返,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报知黎南洲,叫他来决定怎样安排?
或者他努力制造出一点动静,看能不能引来别处亲兵的注意,将此处作怪的人暂先制住。这样不管他们想做什么,缺了中间一环便未必能成事了。
可云棠很快就否定了最后一个想法——毕竟他也不能确定,亲兵的队伍里到底藏了多少鬼。
黎南洲手下亲兵五万,却是由一级一级的将士驱策统领,兵士的纯洁性是由与其连坐同罪的直属军官保证的。那么反过来说,哪怕只一个百户被人渗透收买,他手下的兵士就全不能再摘出来看待。
小猫犹豫地抬起一只前脚,在短暂思考过后倾向于先回到行宫,好让黎南洲尽快知悉当前的事态。
只是才等他落下步子,小心挪动了几步,匍匐到这队人侧边一块巨大的荒石外,先时那个被灰鸟惊住的矮个子就不甘心地回嘴:
“老子怎么就贪生怕死了?”明明那鸟已飞走很远了,这人还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从他额角掉下来:
“咱们这些人可都是活不了几个时辰的!”他怪笑一声,脸上却是一副哭相:“不过有皇帝老儿给咱陪葬!咱死得也值嘞!”
不知何时静下来的风声让这句话清晰无比地传到小猫耳朵里,云棠当下便整个定住了,几只幼嫩的爪尖闪着微微的寒芒、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间伸出,扎进掌下干涸的泥块内。
猫崽从荒石边微微地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睛准确地捕捉到那面皮青红的青年男子,而后像看到猎物一般眯起来。
——这个人是在信口胡说,还是有的放矢?
云棠拿不准自己刚刚听到的话意味着什么。但他心里已在慢慢升起勃然的阴霾,这让他很想立刻冲出去、叫出言不逊的人闭上嘴。
可不知为何突然无比清醒的神智又让小崽第一次有了某种自知之明:他现在根本打不过这帮人,无论用什么办法、以任何形态。
因而他更坚定自己此刻要尽快、尽快地赶回去,他要守在黎南洲身旁,亲眼看到那个男人将所有危险排除在外。
云棠甚至有些后悔溜出来了——这些人想要对黎南洲做些什么吗?他们到底准备用什么手段达成目的呢?
行刺?用毒?制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