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小驴子是在看到祥瑞正脸的那一刻,就如堕梦中地松开了捏着火信的手,任那个好不容易私递来的违禁物落在地上,那卫今扶也是同样如堕梦中地维持着惯性、割了对面人的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不,从所有意义上来说,地上躺着的那个余孽就是因为沉浸于面前人的美丽而甘愿赴死的。尽管小驴子那时候应该已不清醒。
但叛贼这场为美的献祭却只换来面前这个人一句轻描淡写的「尸体处理掉」。
卫今扶微微一顿,好像这时才终于能「恢复如常」了。
“祥瑞说的是,这个人的尸体也抛到水潭里就好。”卫今扶这时的言语神态都透着某种莫名其妙的老实。不过他行事已恢复了往常的迅速——
圣婴教手段诡异,行事无忌,这个贼人的身上还不知道会藏着什么。不过此时的两人在这种事情上绝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
几乎卫今扶话音刚落,他就扯了自己下襟布料裹住右手,一把握着小驴子的脚腕、将人提起来些,然后大步走到山洞边,将这人也扔下去了。
“那山洞里这些炸药怎么办?”云棠也慢慢跟着走过来,立在洞口的另一侧,把自己半靠在山壁上问道。
卫今扶的神色中仍然有那种说不出的拘谨,这让瞧出异样的小猫大人觉得挺有趣:
“这些东西我们暂时也处理不了,只能先离开山洞,回返到崖上守住此处。”卫教宗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等到陛下的人赶到,他们自然会将此地的火药作妥善处理。”
云棠只轻轻「哦」了一声,两人随之便都沉默下来。
只是小猫大人嘴上不再说什么,眼神却跟猫崽那时一般,仍直勾勾地、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慧黠地盯着卫今扶面上的神情。
要说卫今扶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也算阅历丰富,而他这一生见过的绝色美人亦不知凡几。单说他的表姐、当年的柳妃,甚至美名满京城的阮大小姐,亦都具有不可多得的美丽。
——但面前的人又不一样。
那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让卫今扶在这样的盯视下轻叹了口气。
“祥瑞何故一直这样看着我?”卫今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声。
“我是在想——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是害羞了?害怕了?”云棠直白地问回去,就像小猫在卫今扶叹气时直接扶着人下巴直愣愣去看人表情一样,人形的祥瑞说话也显得不留情面、无所顾忌。
而面前人的眼型生得柔美多情,一双眸子却清亮干净,天然带着澄澈的光影:“我感觉你好像有很多问题。”
“我……”卫今扶稍犹豫了一下——他也算是破天荒地感受到了这种犹豫。
男人心里当然有很多问题,他此时此刻简直有成百上千个问题,可是他想了想,只问道:
“我想问……祥瑞的神奇之处,是在今日危急时刻突然显现,还是一直都有的?还有陛下他……”卫今扶又是一顿,然后语气反倒变得坚定了些,目光同样灼灼地向云棠看回去:
“陛下他对这般奇妙变化,能否接受?是否知悉?”
云棠有点意外地微微挑眉。半山间的冷风吹得云棠越来越不舒服,他忍不住地把后脑勺也靠在山壁上,让石壁承担了自己大部分重力:
“他知道、接受如何,他不知道、不接受又如何?”小猫大人低声反问回去。
“如果皇帝他不知道,或以后不接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