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很怪异,但他丝毫不害怕,甚至感觉到亲切和熟悉。
他在大蚕茧旁边站定,慢慢伸出了手,贴上那半透明的外壳。
外壳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和坚硬,触感温润,和人的体温一般,他手掌按上去后会轻轻下陷,像是鸡蛋里面包裹着蛋清的那层纤维质膜。
他能感觉到掌心下,似乎有什么在对他轻轻回应,和他心脏同一个频率在搏动。
砰砰,砰砰……
封琛静静感受着,觉得内心无比安宁,便将头也靠了上去,慢慢闭上了眼睛。
。
颜布布这晚上实在不好过。
封琛昏睡过去,怎么也喊不醒,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他身上衣物脱光,裹上绒布。还好这绒布又大又长,他自己裹住一端,另一端还能将封琛裹个严实。
那家店铺的火终于熄灭,周围陷入一片纯粹的黑,电闪雷鸣时,又突然被照得惨白。
颜布布听着哗哗雨声,紧贴着封琛,总觉得他安静得让人害怕。
他疑心封琛是不是还活着,便不时摸索着将手放到他胸口,看那里还在跳动没。
折腾了一整天,他又累又困,被摔着的胳膊肘和膝盖也火辣辣的疼,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封琛又开始发抖。
他抖得很厉害,整个人痉挛地缩成一团,牙关却咬得很紧。
颜布布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紧紧搂着他,一遍遍小声哀求:“少爷,你不要抖了,不要抖了,我好害怕……”
好在封琛终于平静下来,陷入了沉沉昏睡,又惊又怕的颜布布,也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
封琛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太阳挂在正中。他先拿过背包,摸到密码盒还在,又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显示是上午十点。
他现在没有发烧,只是身上有些酸疼。侧头看颜布布,见他已经将绒布踢掉,全身袒露地躺在长椅上,但脑袋却严实地裹在绒布里,只露出一从乌黑的卷发。
若不是那小小白白的胸膛在起伏,封琛都怀疑他已经被闷死了。
刚想站起身,他才发现自己全身也光溜溜的,连条裤衩都没剩下,赶紧找衣服。
他的衣服都搭在椅背上,现在都已经干了,只是穿上身后,皱得不成样子。
颜布布自己的衣服就胡乱扔在长椅一头,板结成一块,糊得差点认不出来。他过去拿在手中抖了抖,上面的泥块就簌簌往下掉。
颜布布正做梦被蜘蛛网蒙住口鼻,就被推醒,他迷迷糊糊地睁眼,便看见了封琛那张好看的脸。
“少爷,蜘蛛网……你扯掉啦……”
封琛没听清,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脸:“别睡了,该起来了。”
颜布布嘟囔着坐起身,抬手揉着眼睛,肚皮上几圈小肥肉堆着,肚脐眼都快见不着了。
“少爷你怎么在这儿,我妈妈——”
颜布布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句话戛然而止。
封琛像是没听见似的,去另一头收拾背包,整理好后回头,见颜布布还垂头坐着没动。
“穿鞋吧,穿好鞋我们去找点吃的。”
颜布布很轻地嗯了声,又揉揉眼睛,转头去找自己衣服,封琛却说:“那衣服不能穿了,先把鞋穿上。”
颜布布穿上鞋,开始对付令他头疼的鞋带,好半天才系了个松松垮垮的结。
刚光溜溜地站起身,封琛便将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又蹲下身,替他一颗一颗系好纽扣。
这件西装对颜布布来说太大了,一直盖到脚背,像是罩了只口袋。待封琛去背背包,他甩着过长的袖子,犹犹豫豫地道:“少爷,要不,我还是穿我自己的衣服吧。”
封琛转过身,看到他这幅模样,沉默一瞬后道:“不行,你那衣服不能穿,全是泥。”
颜布布有些为难,伸手挠挠脸,手指却伸不出来。
封琛说:“过来。”
颜布布听话地走前去,封琛将他袖子挽了好几圈,再给他重新系紧鞋带,仰头看着他,问道:“这样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