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禅院奏一脸迷茫,却还是老实回答,“从一开始就能看到哇,真的没有,我连接过有术式的人,和我是不一样的呀。”

禅院甚尔倒吸一口凉气:“你还能看到别人的咒力和术式??”

禅院奏:“看情况,简单的术式,短时间连接就能搞清楚,复杂的可能会有点困难。”

禅院甚尔背后发毛,只是这样也很恐怖了。

这可不是算命,是真真正正能“看”到别人的天赋!

他重复确认,“你是从一出生就能看到这些?你的能力有什么代价吗?用完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代价……”小孩绞尽脑汁,“长不了肌肉算吗?”

禅院甚尔:“什么意思?”

禅院奏:“因为每次变化,身体都会回到最初的状态……”

其实禅院奏还挺羡慕禅院甚已一身肌肉的,但他虽然能够提取别人的最佳状态,自己却只能恢复出厂设置。

也就是说,除了正常的生长,额外锻炼得到的肌肉都注定与他无缘。

禅院甚尔明白了,他继续追问,“所以,你真的确定,你没有咒力和术式?”

禅院奏:“……”

审犯人现在都不兴问这么多遍了。

禅院奏被他问的都有点慌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真的没有,兄长不是也没有咒力和术式吗?我能看到,我和兄长是一样的……”

禅院奏这里指的是,没有咒力和术式这一点,他和禅院甚尔是一样的。

但禅院甚尔理解的却是另外一重含义。

出生就得到的天赋,没有咒力和术式、身体也无法变强的“代价”。

以及,和他相同。

——天与咒缚。

这四个字进入他的脑海里。

果然如此。

禅院甚尔有点恍惚。

他松开抓着禅院奏的手,嘴角抽动,好像想笑,却又没抬起来。

禅院奏落地受身,本能地觉得气氛不对。

他无措地看过去,“甚尔……?”

禅院甚尔没有回答,他后退两步,在椅子上坐下。

沉默半晌,忽然低低笑出了声。

天与咒缚。

他仰面坐在椅子上,笑得停不下来。

拥有可能成为禅院家核心的强大能力、备受期待的禅院家后辈。

居然他妈是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

这可太好笑、也太讽刺了!

禅院甚尔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只觉得十五年来那些无声的叛逆和报复,都如河流找到了决堤的出口,倾泻而出。

他看着天花板不停地笑,荒诞混杂着一股难言的畅快,从身体中流走。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应该是开心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兀自笑了半晌。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空虚却一点点爬上来。

禅院甚尔的目光逐渐茫然。

禅院家得到了报应,所以呢?

接下来,他又要做什么?去哪里呢?

禅院奏见他没有回应,走到他身边,往地上一坐,抱住他的腿。

委屈巴巴地问,“甚尔,你怎么了?”

禅院甚尔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才俯身把小孩抱起来,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却没说话。

狗崽子得寸进尺,扒着他的肩膀趴上去,继续问,“甚尔,你怎么了?”

小孩的体温熨帖,心跳贴着他的心跳,柔软的手指碰到他的脸。

禅院甚尔这才回神,双脚重新踏上地板,从云端回到人间。

他僵硬地伸出胳膊,好像想给他一个拥抱,又不太熟练。

禅院奏坐起来,认真的扒住他的两只手,交错穿过自己的腰间。

一个半成品的“拥抱”形成了。

小孩站起来,轻轻把他的脑袋拥入怀中。

他轻拍甚尔的后背,学着母亲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安慰,“没事,没事了……”

禅院甚尔的身体彻底僵住。

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温柔的拥抱过了。

他像个被冰冻在极地的标本,从僵硬的身体到冰冷的心,一点一点,一点一点被小孩的体温融化、重新变得柔软。

这让他感到陌生,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他不愿承认的恐慌。

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

放弃一切,包括自己,这么多年,他是这样得以生存下来。

所以。

他真的做好准备,迎接别人对他的期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