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禅院奏看来，就算是河底的一块溪石，也拥有自己存在的理由。

为了生存，去寻找喜欢的环境，争取有利的条件，那不是理所应当的本能吗？

喜欢的事就多做一些，不喜欢的事能不做就不做，天经地义。

至于强大或者弱小，被喜欢或者被讨厌，这些难道不才是没有答案的身外之物吗？

世间万物，各有不同，彼此认同或者不认同，互相帮助或者争吵，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道理是很简单的道理，但直到小孩说出来，禅院甚尔才想起来。

除了别人喜欢或者讨厌他，他也可以喜欢或者讨厌别人。

而有多久，他没有考虑过，自己真正喜欢的，究竟是什么事了？

禅院奏一门心思往他身上堆咒具，等禅院甚尔回过神来，咒具已经快要埋到他的脖子，周围也隐隐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而禅院奏正踮着脚，兴致勃勃地往尖尖上继续堆。

咒具堆一阵颤抖，小孩屏住呼吸——直到整体稳定下来，才松一口气。

禅院甚尔：“……”

你特么玩叠罗汉呢！

他想不管不顾把咒具全扔到地上，仔细一看那些咒具，又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算起价钱。

他这一身，至少能买十个禅院家的宅子！

禅院甚尔心好痛。

如果这些不是离开那小鬼就会消失，这得够他吃三辈子了！！

他忍痛把咒具放到桌子上，拉过来小孩的耳朵，迁怒道，“不是跟你说了不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变东西吗？把这些弄——”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痛达到巅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弄、走！”

禅院奏很迷茫：“弄走？为什么要弄走？这些还不够甚尔用吗？我想想，还有没有更高级的——”

禅院甚尔吼出声，“不需要！！！”

四周的视线再次投递过来。

刚才被他打发走的店员再度投来怀疑的目光——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被迫降低音量，“不需要！我不用这些咒具！”

禅院奏不太懂：“为什么不用？买咒具也需要花钱的呀。”

禅院甚尔：“我不需要买咒具！”

禅院奏忧心忡忡：“不买咒具怎么离开禅院家？就算不用吃饭，在外面遇到咒灵怎么办——”

禅院甚尔怒了：“谁跟你说我要离开禅院家了！！”

禅院奏一愣，“但甚尔不是讨厌禅院家吗？”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哼一声，不再去管那些咒具，反而一把将小孩扛起来，大步向外走。

禅院奏忽然失重：“！！甚尔！你要去哪！”

外面阳光灿烂，气温刚好，路边的枝桠上发出嫩绿的新芽。

正值新春。

是一年全新的开始，也是万物生长的季节。

“笨蛋。”他嘴硬道，“不要你管。”

禅院奏趴在他的肩膀上，沐浴着金色的日光，眯起眼，恍惚道。

“……甚尔。”

禅院甚尔：“？什么事？”

禅院奏捂住嘴：“你再顶一会，我要吐了，哇——”

禅院甚尔：“……草，不许吐在我身上！！！”

不吐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的。

但吐主要倒也不是被禅院甚尔顶到了肾。

主要是因为切出了那两根手链。

禅院奏的体力条和常人有所不同，如果说维持人类身体活动的东西是血液，维持他身体活动的就是信息。

信息的载体是【物体】，尤其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