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听了这话半信半疑,所幸他们一直在自家屋里说话,衣服也是装在袋子里拿回来的,赵艳芳和李诚都不知道,不然又要生事了。
天色不早,哄睡了两个闺女之后,李平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林静轻声安慰:“说不定就是芙芙说的那样,是二弟在外边赚了钱寄回来的呢?”
“但愿吧。”李平没抱多少希望,他弟小学学历,只擅长种地,能好好回来就不错了。
这些天寄回来的新衣服,夫妻两个都没敢碰,整整齐齐叠起来锁柜子里,生怕是别人寄错了,要是追过来讨要他们还得赔。
相比起李平两人,陈升那边要自在得多,他和秦恒誉已经将相里亭寄来的新衬衣穿上了,崭新雪白的衬衣在灰扑扑的知青点格外显眼。
陈升刚穿上那会儿在镜子跟前左挪右转,不愿意离开,盯着镜面上倒映的自己移不开眼。
“帅不?”他抬下巴问秦恒誉。
秦恒誉道:“嗯,李亭挑衣服眼光挺好的。”
这是直说他人靠衣装呢,陈升也不在意,兀自陶醉:“亭哥之前那么拉风潇洒地在生产队里边骑自行车,他心里边有多爽快,我现在总算能体会到一点儿了。”
秦恒誉没说他今天出门之前也照了半天镜子,等陈升高兴得差不多了,才问:“李亭快回来了吧?”
“嗯,他在信里跟我说明天中午就回来了,让我们去国营饭店等他,一起搓一顿!”
“这家伙,总算玩尽兴了。”
翌日,国营饭店,服务员眼看几张熟面孔围坐在一块儿,熟练地过去让人点菜:“水煮鱼微辣对吧?”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服务员非常硬气,有她在四个人不敢造次,等服务员走了,陈升一拳怼在相里亭的肩膀上:“好啊你!七天,整整七天!我们还以为你在京城快活不回来了呢!哟,你还戴个墨镜回来,人模狗样,怪起范儿的。”
这一拳看似重,实则轻,相里亭稳在原地没动,指尖捏着墨镜框腿,不紧不慢地摘下,闻言挑了挑眉:“嫉妒啊?没事,我给你们一人买了一副。”
说着,相里亭从空余的凳子上提出浅咖色的包,在其余三人一言难尽又期待莫名的目光中,掏出了三副酒红色墨镜,墨镜款式异常潮流,他们一眼就相中了。
没等相里亭摆好云淡风轻的姿势分发,饭店中的白气飘过,摊开的手掌直接空了。
“诶你们……”倒是让我装一下。
在外人看来好学端庄的好青年跟他分毫不客气,直接拿出穷凶极恶的气势强抢,赃物到手,他们端详一会儿,直接戴上了。
世风日下,相里亭摇了摇头,为了配合画风,也只好拿起折上的墨镜重新戴好。
四个年轻人的眉眼被宽大的酒红色墨镜遮挡,明媚的天光难以透进镜面,只勾勒出模糊的眼形,高挺的鼻梁下方,唇角勾起不羁的弧度。
他们闲散坐着,社会的气质由内而外,存在感极强,周围的几桌人都朝他们看来。
端着菜品过来的服务员瞪圆了眼,刚才的神气消失不见,她低着头加快脚步端菜。
相里亭默然几秒,才突然想起什么,手伸进浅咖色的包里,从中拿出走前装试卷的纸袋,里面鼓鼓囊囊。
“计划成功,我们分一下赃。”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