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人鬼情未了(9)

“肚兜就相当于这里的内衣,我的内衣型号比较小,可能不适合你,你先穿这件运动内衣,等会儿我带你去买适合你穿的衣服。”

当时的栾翱将脸都红透了,害羞是一小部分,但更大的部分是,是靳茉亲自给她穿的。

靳茉贵为皇上,竟做这婢女才做的事,让她有些害羞,又有些受宠若惊。

靳茉看着对于栾翱将来说明显长了的裤脚,摇了摇头,单膝蹲下,替栾翱将挽着裤脚。

“皇上!不可!”

看见靳茉单膝跪在地上替自己挽裤脚,栾翱将瞬间慌了,她急忙下蹲,想要阻止靳茉的举动。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栾翱将想从靳茉手上夺过裤脚。

“栾栾,我不是皇上了,你也不再是贵妃,我们俩人,只是人世间最平凡的夫妻。”靳茉望着栾翱将惊慌的双眸,语气平淡却坚定道。

“我只是在为自己的妻子挽裤脚罢了。”靳茉很快替栾翱将挽好裤脚,扶着她站起身,替她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轻笑道,“曾经都是你服侍我穿衣打扮,现在换我服侍你一回,有什么不可以呢?”

栾翱将有一些发蒙,她怔怔地看着靳茉,唇瓣微动,最后只能说出两字:“皇上……”

栾翱将不比靳茉,做了多世的任务,什么思想都经历过,对一切都游刃有余、得心应手。栾翱将是直接苏醒的,思想还停留在以前,即使她当时的思想算是比较前卫的,放在现在来看,还是有些旧。

靳茉伸出食指摆了摆,笑道:“我本名叫虞卫,在这一世叫靳茉,皇上已是过去时,不要再喊了。”

栾翱将低垂眼眸,抿嘴,点了点头:“知道了。”

靳茉看着栾翱将如此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飞快地换上了,那是一套简单的白衬衣加西装黑长裤,配上米白色的西服外套,简洁大方得体。

靳茉穿好衣服后,望向站在一旁的栾翱将,目光落在她的鞋上,栾翱将踩着她的拖鞋,小小的脚丫显然不是她的码数。

发现靳茉看她的脚,栾翱将圆润的脚趾头忍不住往里缩。

她转了个圈,背对着靳茉,佯怒道:“看什么看!”

靳茉抿嘴微笑,弯腰捡起她原本的红色绣花鞋,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你的脚比较小,我的鞋你穿不了,你先继续穿这双鞋,我等会儿带你去买了鞋后,再带你回乡下。”

栾翱将看着靳茉手上的绣花鞋,后退一步,摇头:“不要。”

靳茉:?这不是她的鞋吗?她怎么不要?

栾翱将先是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裤子,然后又指着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摇头:“配在一起,好丑。”

栾翱将:我是古人,但我也有基本的审美好吗?这搭配起来,多丑!!

靳茉:“……”

栾翱将去靳茉鞋柜拿出一双干净的小白鞋,提起来对靳茉道:“我要穿这双。”

靳茉挑眉:“也行,我给你系鞋带系紧点。”

最后栾翱将小小的脚套进大大的鞋子里,让靳茉忍俊不禁。

靳茉蹲下来给古人栾翱将系鞋带时忍不住笑道:“35码的脚穿着38码的鞋,空不空?”

栾翱将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以前最喜欢在床上抓着我的小脚,现在就嫌弃我的脚小了……”

“咳咳……”耳力超群的靳茉闻言,忍不住清咳了两声。

“好了,我们走吧。”

靳茉帮栾翱将系好鞋后起身,左手牵着栾翱将,右手拉着小号拉杆箱,走了出去。

不知道靳母身体状况如何,也不知道要在家住几天,所以靳茉准备了几套衣服和洗漱用品,给她和栾翱将用。

靳茉出门后带着栾翱将直奔鞋店,买了一双适脚的运动鞋。

随后来到服装店买了几套简单的衣裤,又来到内衣店,买了几件适合栾翱将的内衣裤。

最后靳茉一手拉着塞得满满的拉杆箱,另一手牵着小脸通红的栾翱将。

靳茉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很好,一路下来没花什么时间,毕竟栾翱将是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除了有些拘束外,没什么不好,所以东西都买得比较快。

靳茉带着栾翱将来到汽车总站,买了两张票,回河平镇。

中巴车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开到了河平镇的汽车站,靳茉拉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栾翱将下了车。

“到了?”栾翱将声音软绵绵的。

靳茉轻笑,将手中水瓶递给她:“到镇上了,我家也不远了,等会儿我们坐个摩托车回去。”

栾翱将疑惑:“摩托车?那是什么?”

靳茉:“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靳茉拉着栾翱将走向车站对面一排的摩托车司机,突然,有一个男孩背着一个小女孩在她们身前跑过,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男孩。

小女孩铃铛般清脆的笑声闯入她们耳中,“大哥快跑!二哥三哥马上就要追上我们啦!”

背人的男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自信道:“小妹,你放心,他们绝对抓不到我们,想抓到我们,下辈子吧!”

男孩加快脚步,背着小女孩一下子就窜远了,身后的两个小男孩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他们大喊着,“大哥小妹,你们慢点,我们要追不上了!”

小女孩扭头吐了吐舌头:“就不让你们追上——”

小孩子们一下子就跑远了,但他们灿烂的笑容却让栾翱将顿住了脚步,双眼失神,喃喃道:“曾经,大哥也背着我躲二哥三哥……”

牵着栾翱将的靳茉眸子一沉,她望着小孩子们远去的背影,沉默一瞬,突然开口道:“栾栾,我记得有一场战役中,岳父和三舅哥曾经坠落山崖,后来才找回?”

栾翱将眯眼望着靳茉:“当初朝廷迟迟不派兵,我父亲和三哥带着区区几千军马对战外敌数万军马,最后宁死不降,坠落山崖,生死不明,还好,三月后在一户农家找到,幸好当初农户外出采摘草药,救了我父亲和三哥。”

栾翱将字字都是对大虞国朝廷的指控。

靳茉握紧了栾翱将的手,低声诚恳道歉:“对于栾大将军和栾三小将军的牺牲,我很抱歉,也很敬佩他们。”

栾翱将紧皱眉头,用力甩开靳茉的手,咬牙道:“我想他们也没想到,他们没死在敌人的刀枪下,没死在山崖下,倒是死在了他们誓死效忠的皇帝手下!”

靳茉沉默。

栾翱将习惯了靳茉的沉默,每次只要讲到这个话题,无论是皇上、虞卫还是靳茉,能给她的,只有沉默。

她痛恨沉默!有什么话不能告诉她!为什么不能坦诚地告知她杀她父亲杀她兄长们的理由,为什么要用沉默来回答她的一切问题!为什么!

栾翱将甩开靳茉的手,大步往前走,刚走了一步,一双纤细修长且用力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栾栾,我有我的理由。”

栾翱将握紧拳头,转身瞪着靳茉,双眼发红,她走近靳茉,在她身前停下,哑着声音问她:“理由,我想要理由,现在,你愿意告诉我理由了吗?”

为了这个理由,她从死前追到死后,可直到现在,靳茉还是不愿意告诉她理由。

靳茉垂头:“等我快死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栾翱将攥紧拳头,指甲狠狠地扎进手心。她死死地盯着靳茉,最后松开手,往马路对面的一排摩托车走去。

不能杀她……

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那个理由,那个能让她放下一切芥蒂,不受内心道德的谴责,跟虞卫重新相爱的理由。:,,.